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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幕后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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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硕宠溺的笑,手指沾了蟹黄不能抚摸,便低头吻了吻某人的额角,轻声叮嘱:“慢慢吃,还有很多。www.Pinwenba.com”

    唐潇风也是吃螃蟹的高手,和温妮尔两个人一人抱着一个团脐大个儿的吃的不亦乐乎。

    郑海卿和梁飞扬被挤到一处,一个笑得风轻云淡,自己在那里剥虾子吃,另一个似乎对一桌子美味都不怎么喜欢,只端着酒杯慢慢地品红酒。

    秦雨看看众人忙的不亦乐乎的样子,把吃了一半的螃蟹丢在面前的盘子里,叹息:“你们一个个欺负我孤家寡人哦!”

    宁和转头笑:“你不是孤家寡人,你还有哥哥我。”

    宁宇则发扬一下绅士风度,直接转身去找了一把剪子来,剥了蟹肉送到秦雨的盘子里。

    秦雨左边一个宁和,右边一个宁宇,一大一小两个绝世美男服侍着,一时间竟然有左拥右抱的豪迈之情,若不是怕两边的帅哥翻脸,她真想仰天大笑三声,姐也有女皇则天的待遇啦!哈哈哈!

    一桌子人吃的兴高采烈,完全没有什么精英范儿。往日端着的臭架子这会儿都没了,全都在这里抱着螃蟹大吃大嚼,或者嘻嘻哈哈的闹。最可爱的是秦雨的鼻子上还被宁和抹了一点蟹黄。

    罗澜看着秦雨笑得漫天花开的小模样,忍不住提醒身边的张硕:“你的最佳拍档被我的秘书泡走了。”

    张硕满不在乎的笑:“秦雨还不具备这个条件。”

    “嗯?”罗澜回头瞥了张硕一眼,意思很明显,你是瞎的吗?看不见宁宇在做什么?那小子在给秦雨剥蟹肉!你看看这满桌子人都是谁在做这样的事情?只有严肃对宁可。

    严肃那个傻大兵捧着他的娇媚小公主跟稀世珍宝一样,宁宇这又算什么呢?

    张硕贴近了罗澜的耳边,低声说:“宁宇不喜欢女人。”

    罗澜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慢慢地偏过头看着张硕。

    张硕微微的笑,唇角弯弯,目光淡定从容,仿佛只是在说宁宇喜欢喝红酒不喜欢喝啤酒那么简单的事情。见罗澜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也不多说,只是又掰开一个螃蟹,把里面的蟹黄挖出来送到罗澜的嘴里。

    “等等。”罗澜心里千头万绪,却陡然想起了远在大洋彼岸的John,那个一度深恋着张硕的漂亮男模,“那个,他会不会跟John是一样的?”

    “嗯?”张硕不知道罗澜心里想的是什么,俊眉一挑,温和的看着她,“他们在某种方面的确是一样的。不过……据我所知,John其实是双性的,而我们这位,是纯的。”

    “那你们……”罗澜心想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难道一点问题都没有嘛?

    张硕轻笑着吻着罗澜的耳垂,低声说道:“你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你老公我啊?”

    “哎,你们你们!”唐潇风首先不乐意了,手里的酒杯在饭桌上点了点,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瞪过来:“你们两夫妻腻歪在一起,把我们这些客人都撂一边啦?这算什么待客之道嘛!大家说是不是?”

    温妮尔十分配合她家老大的意见,跟着起哄:“就是啊,Shawn,你好歹招呼一下我们嘛,我们都是你专门请来的客人哦。”

    张硕无奈的笑着看向宁宇。

    宁宇漂亮的丹凤眼斜斜的飞过来:“老大,你的确有些见色忘友了。”

    不是吧?张硕呼了一口气看向严肃。

    严肃那厮正跟他家小公主甜蜜着,天生敏锐的他感觉到有人注视,忽然抬头一记冷眼瞟过来,眉宇之间都带着冷兵器的味道。张硕一个瑟缩收回眼神,心里骂道:妈的,见色忘友的又不是我一个。

    梁飞扬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目光凉凉的看了张硕一眼,表情多少有那么一点幸灾乐祸。

    罗澜悄悄地拍拍张硕的手,举起了酒杯:“各位。”她嫣然一笑,幸福的光彩让满屋子的华灯都为之失色,“感谢大家赏光参加我丈夫为我准备的康复晚宴。你们是我们夫妻两个在Q市最好的朋友,有你们陪伴和支持,我跟张硕都感到很幸福,谢谢。”

    张硕回视梁飞扬,眼神里有掩饰不了的得意之色。澜澜总是站在小爷这边的,她心里爱的人是小爷我,跟你这个竹马毫无关系,你丫还看小爷的热闹不?

    梁飞扬一眼看破张硕幼稚的小心思,微微一笑第一个举起酒杯:“为罗澜的健康,大家干第一杯。”

    “干杯!”

    “Cheers!”

    大家一起欢呼,举起酒杯,五颜六色的液体被撞击得溅出水花。

    罗澜酒杯里的酒杯张硕一口闷掉,然后转手给她换上了柳橙汁:“乖,不许喝酒。”

    “喝一点嘛。我已经停药了,今晚气氛这么好。”罗澜撅着嘴巴撒娇。

    这是她发现的新武器,好像张硕最近特别吃这一套。

    一杯过后,服务生端上了一盆麻辣小龙虾。众人又欢呼着开吃。

    今晚的菜色是张硕安排的,不求什么高档,不求什么品位,只求美味中的美味,只需要让大家都吃的高兴,吃的开心,最好能吃的形象全无。

    张硕的骨子里带着那些艺术细胞,搞艺术的人都喜欢随性自然。

    他不希望朋友们周末聚会还一个个都端着架子,大家把自己最纯良的本性露出来最好,就算一个个不能挖心抛肺,至少应该随意些,开心些。

    罗澜喜欢吃辣的,但因为身体的关系,医生不准她吃辣。看着别人都欢呼雀跃的吃着,她未免禁不住诱惑,伸手去夹了一个,想趁着张硕不注意偷吃一个。

    “我来。”张硕一只带着塑料手套的手把她盘子里红彤彤的龙虾拿走。

    “嗯?”罗澜纳闷,心想他不是该阻止自己的吗?

    张硕把龙虾壳剥掉,把沾了鲜红辣椒油的虾肉在白开水里滚了滚,送到罗澜的嘴边,“这样就不怎么辣了。”

    “唔……”罗澜张口把虾肉吃到嘴里,微微的麻辣,咸香。

    虽然味道不过瘾,但能吃已经很知足了。

    而对面的宁可似乎是跟罗澜作对,把严肃剥好的虾肉用筷子夹着,返回盆子里沾满了辣椒油汤汁再往嘴里放,吃一颗虾子再喝一口冰水,漂亮的唇被辣的微肿,红艳艳的跟激吻过后一般无二。而她却全然不知自己的诱惑,吃的无比开心欢脱。

    张硕举起酒杯高声宣布:“今晚一醉方休!这栋别墅里有四个房间,大家都不必回去,住在这里,明天咱们去玩儿游艇,下海!”

    “好啊好啊!”秦雨振臂高呼,热情回应,“我还没玩儿过游艇呢!你们谁带着我啊?和和?宁宇哥?你们两个带着我。”

    宁和把一只龙虾放到嘴里满意的咀嚼:“你不怕掉海里就跟着我们。告诉你,哥哥我开游艇可快,跟飞一样。我们俱乐部上次的比赛,哥可是冠军。”

    秦雨素手一挥,大喇喇的说:“那我找条绳子把自己拴在游艇上不就OK了。”说着,她又回头看宁宇,“宁宇哥,你不会吃醋吧?”

    宁宇笑着抬手摸摸小丫头的头顶:“不会,我有晕船的毛病。”

    唐潇风则环顾左右,提出异议:“我说,只有四个房间啊?好像不够用哦?”

    罗澜打眼一扫,心想果然不够数。严肃和宁可,自己跟张硕,宁宇跟宁和,郑海卿跟秦雨,四个房间全部满员,剩下唐潇风和温妮尔怎么办?

    梁飞扬举起酒杯对唐潇风说:“没关系,楼顶观景房里有榻榻米,你可以睡那上面,看海空夜景。”

    宁宇笑道:“Tony跟我和和和睡楼顶观景房。温妮尔跟海卿小雨你们三个睡一间。”

    “就今晚这天气?”唐潇风苦笑,外边风急雨骤,雷声雨声比打仗还激烈,观景房里能睡觉吗?

    秦雨眨巴着眼睛看了一眼风情万种的唐潇风,迟疑着问:“要不我们三个女的去楼顶?”

    梁飞扬轻声冷笑:“大老爷们儿还怕吵?怕吵的话可以睡客厅,沙发上也挺舒服的啊。”

    “飞扬。”罗澜终于向梁飞扬开口:“有没有附近的那个别墅是空闲的?”

    “没有了。”梁飞扬无奈的摇头,“今天是周末,这边的别墅一般都是钻石卡持有者的常年预定。”

    郑海卿惊讶的问:“生意这么好?”

    宁可吃的差不多了,抬头看向宁宇:“哥,待会儿你送我回去。”

    “他没空。”严肃冷眼扫过来,给了宁宇一记警告:你若是敢答应今晚就等着去海里喂鱼。

    “严上校,是吧?”宁宇抬手拿了餐巾擦了擦手上的龙虾汁,似笑非笑的看向严肃。丫的,你就算再厉害也不能对着大舅子耍威风吧?我家可可还没过门呢,你就敢这么说话,这将来要是结了婚,你得多嚣张啊?

    “嗯,严肃。”现在是在外边,跟宁可的朋友和自己的朋友在一起,严肃比较希望大家都叫他的名字,而不是军衔。

    “你在追我们家可可?”宁宇依然微笑着,拿起酒杯来浅浅的啜了一口。‘我们家’三个字咬的重了些,在座的十个人都能听懂是什么意思。人家可是娘家人,上门姑爷可别太嚣张了。

    罗澜用手肘悄悄地戳了一下张硕,暗暗地提醒你们老大似乎踢到了铁板。他那冷硬如刀锋的目光对咱们阳光美男一点威胁都没有。想不到一向温良无害的宁宇居然这么勇敢。

    严肃却微微冷笑:“她现在是我的人。是我家的可可。”

    宁可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宁宇,又侧脸看了一眼严肃,默默的拿过手边的酒杯来,一口喝掉半杯。

    “少喝点。”严肃夺过宁可手里的酒杯,想要给她换成果汁。

    宁可嫣然一笑,转手拿过了严肃那杯酒。

    “哎,我说……”严肃刚要阻止,宁可已经又喝了半杯。本来小姑娘就已经喝了一杯了,虽然是红酒,但好歹也是酒,小姑娘娇嫩的脸上泛着淡淡的酡红,宛若粉色玫瑰。

    “乖,别喝了,再喝酒醉了。”严肃放软了语气拿过剩下的半杯酒一口闷掉。

    “醉了就去睡,有什么了不起的。”张硕是唯恐天下不乱。

    开什么玩笑,这小姑娘看着乖巧,却把自己哥们儿整的够呛,自己当然是站在哥们儿这边的,早些把这小姑娘搞定,严上校早安心,自己也算帮兄弟一把。

    一会儿服务生又端上上汤时蔬,牛肉片炒菜心,还有一个乳鸽炖汤。

    张硕又招呼大家吃菜。

    唐潇风见了乳鸽汤便笑得开心,忙拿了汤匙盛汤喝,他对麻辣龙虾什么的不怎么感兴趣。

    温妮尔忙给她家老大帮忙,用公用筷子夹了些牛肉片菜心。

    宁宇和宁和两个人被秦雨缠着叽叽喳喳,一桌子人三两成组,各自作乐。唯有郑海卿和梁飞扬两个比较沉默。郑海卿的性子本就沉静,这会儿又藏了许多心事,自然不言不语。梁飞扬则是被张硕罗澜夫妻两个刺激的,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胡乱吃了点东西也是食不知味。

    郑海卿侧眼看了梁飞扬一下,见他只是漫不经心的摆弄着一只螃蟹,把蟹肉蟹黄全都挖出来却又不吃,摆在小碟子里满满的放着。便忍不住轻笑着嘲讽:“梁总,真不知道您还有这嗜好,螃蟹只剥不吃,您图的是什么呀?”

    “呃……”梁飞扬有些窘。淡淡的笑了笑,抬手拿了纸巾来擦拭手指的汁水。

    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手指甲修建的十分整齐,因为剥螃蟹的缘故,指尖被汤水泡的红红的,有些晶莹剔透的感觉。郑海卿心里暗暗地感慨,上天真是神奇,这男人看上去冷漠不羁,却长了这样一双弹钢琴的手。

    梁飞扬被郑海卿看的有些莫名其妙,手指微微卷曲,又勾起酒杯,朝着郑海卿举了举,客气的问:“菜的味道怎么样?”

    “很好。你这里的是Q市吃喝玩乐最好的所在,怎么能不好呢。”郑海卿也拿起酒杯跟梁飞扬轻轻的碰了碰,浅浅的啜一口,绕在舌尖慢慢地回味。

    梁飞扬硬朗的剑眉微微一挑:“你也喜欢红酒?”

    “嗯,懂一点。”郑海卿轻笑。

    梁飞扬把手里的酒杯放下,拿过餐巾来擦了擦嘴角,说:“这里有一支年份儿不错的,跟我来。”

    郑海卿微笑着起身,跟着梁飞扬离席而去。

    席间众人依旧嘻嘻哈哈,各自的目光缠绕在自己心爱的人身上,对默默离席而去的两个人没怎么在意。

    郑海卿跟着梁飞扬穿过偏厅,走到一侧的小吧台跟前,梁飞扬转身打开酒柜玻璃门,一支红酒连同酒架一起被端了出来。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丹麦Rosendahl今年设计的一款限量版重力倾斜酒架”郑海卿微醺的眸子里闪着惊讶的光。

    酒架的设计很特别,一根简单却精致的钢管,一个刚好置放酒瓶的特殊切口,加上上下两方面完美的斜切面,精准设计下,钢管与酒瓶开始角力,于是我们得以见识到这看似失衡,实际却又完美平衡的危险之美。

    “喜欢?”梁飞扬看着郑海卿的目光锁定酒架舍不得离开的样子,笑得很温和。

    “到底是名厂设计,既忠实地反映出北欧简单、实用、美丽的设计精神,同时更注入了爱好冒险的顽皮血液,很有珍藏价值。”郑海卿不吝自己赞美的言辞,发现梁飞扬探究的目光时,她自动解释:“我爸爸是红酒品鉴师,同时他也喜欢收藏酒架。我从小受他的熏陶,对这个也知道一点。”

    “喜欢就送给你了。”梁飞扬把那支红酒拿下来,修长的手指把酒架推到郑海卿面前,“这也算是宝刀赠英雄了吧?”

    郑海卿失笑摇头:“我可不是什么英雄。况且,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东西梁总怎么可以随便送人?”

    “话不能这么说。”梁飞扬淡淡的笑着,“你不是英雄,可你是英雄的女儿啊。这个酒架是我无意间得到的,我并不懂得欣赏,不知它的魅力所在,把它留在这里也只是一件物件。倒不如送给你,这样它也算是适得其所。”

    梁飞扬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红酒慢慢地打开放在一旁醒着。

    身后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唐潇风端着酒杯跟罗澜相碰,不知谈妥了什么事情,二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众人跟着起哄。罗澜手里的酒杯被张硕夺过去代喝,温妮尔立刻起身反抗,要求张硕喝双份。

    郑海卿微笑着摇摇头。

    梁飞扬转身从架子上拿了两只高脚杯来,在小吧台上放好。然后拿了酒瓶倒酒。殷红的液体顺着晶莹的酒杯缓缓地倒下去,到四分之一的位置停下来。

    “要冰吗?”梁飞扬拿着夹冰的镊子夹了一块冰送到郑海卿的面前。

    “嗯,谢谢。”郑海卿端起酒杯,看着冰块浮在红酒上被吧台的灯一照,散出缤纷细致的色彩,只觉得有些迷离晕眩。

    “那次在医院,谢谢你。”梁飞扬给自己的酒里也加了冰,举起酒杯来跟郑海卿的酒杯轻轻地碰了一下。

    “嗯?”郑海卿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反应慢了半拍。

    梁飞扬没再多说,只微微笑了笑,仰头,微微闭上眼睛,浅浅的喝了一口酒,“尝尝,味道很不错。”

    郑海卿无声的笑了笑,顺从的喝了一小口,入口微微有一点涩,在舌尖上缠绕着慢慢的喝下去,回味无穷,的确是难得的好酒,但她不是父亲,品不出具体的年份儿。她只知道这酒的确不是国内那些酿酒厂能酿造出来的,应该来自法国的某个酒庄吧。

    “波尔多家族1990年的红酒。年份儿不是最好的,不过味道还可以。”梁飞扬似是有些自言自语,“现在人们喝红酒太过注重年份儿,尤其在国内,年份好的红酒炒到天价,想想也没什么意思。”

    “是因为喜欢嘛。”

    “不见得是喜欢,只是一种追捧吧。好像只有喝到某个年份的酒才不掉价,其实或许他们根本品不出其中的区别,很幼稚。”

    “呃,梁总真是……一针见血。”郑海卿也觉得喝酒没必要苛责年份儿,口味对了就好。但梁飞扬的话也未免有些毒辣,把那些人说的好像狗屁不是。

    梁飞扬淡淡的笑,双眸微微眯起一半儿,看着餐厅里欢笑的众人,所有所思。

    郑海卿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良久之后,终于鼓起勇气,低声问:“梁总喜欢我们罗总吧?”

    梁飞扬蓦然收回目光,看了看手中的红酒杯,不屑的轻笑:“是啊,她那么优秀,我倒觉得谁不喜欢她都不正常了。”

    “不。”郑海卿依然笑着,目光有些凉凉的,“我是说,你是爱着她。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喜欢。”

    梁飞扬慢慢地侧过脸,静静的看着郑海卿的侧脸,不说话。

    “梁总……”郑海卿恍然抬头,想要在说什么,却觉得脖颈上一暖,被人一手握住,然后身子不自觉的往一侧倾倒,下一秒,嘴巴被温热的唇紧紧地堵住。

    郑海卿至少呆滞了十秒,觉醒后想起他是梁飞扬,第一个反应是推开他,无奈他一手托着她的后脑,一手揽着她的腰,完全没有给她反抗退避的余地。

    亲昵的摩擦,辗转,吸允缓慢而绵长,郑海卿抵在梁飞扬胸口的手渐渐没有了力气……

    他的舌轻轻舔了舔她的唇,湿湿麻麻的感觉,让她的身体连同大脑都跟着麻木起来,有种想拥抱他的冲动。仅存的一点理智让她死死地咬着牙关,不让他的舌侵入。

    只是没想到,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移到她的胸口。

    郑海卿惊得倒吸了口气,反射性地张嘴,想要大喊:“不可以!”

    等他的舌便快速滑进来,她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郑海卿觉得当他们的舌尖碰触在一起时,心里好像某一个脆弱的角落被触碰到,有种莫名的痛觉在心里升腾出来,双手忘情地抓紧他的手臂。

    也许她的声音鼓舞了他,他的吻渐渐变得热情,激烈,肆无忌惮地占有和掠夺,无论她的舌怎么躲避,他都能纠缠住,让她无法闪躲,而后他的舌灵巧的带动她的生涩……

    他的手移至她僵直的背,让她冰冷的背开始温暖,开始一阵阵的酸软,瘫倒在他怀抱里。

    郑海卿忘却了自己沉溺的怀抱是谁的,又或者无比清醒,清醒到恐慌,恐慌得忘却了反抗,忘却了自己,只觉得身体空荡荡的……

    当她完全失去理智地用手臂搂住他的颈项,他的吻彻底变得蛮横,狂野,像是要啃噬了她,又像是把她所有的空气都吞没一样,让她陷入窒息的眩晕里,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直到梁飞扬坐直了身子,郑海卿还身陷云端,飘飘忽忽的不知东南西北。

    梁飞扬的手搭在她的背上扶着她,似是怕这个被自己吻的迷迷糊糊的女人一不小心从吧台凳上栽下去。唇间微微勾着笑,眼神却凉薄一片。

    郑海卿慢慢地回神,转头抬眼看着这个依然半拥着自己的男人,良久之后,冷声笑了一声,抬手推开他的手臂,自顾离去。

    梁飞扬坐在原处没动,只是慢慢地一口一口的喝着杯中的红酒。

    那边餐桌上又上了几个菜,郑海卿回去后什么也没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过筷子夹过一只扇贝,挖了肉来慢慢地吃。

    秦雨又用汤匙盛了一个鱼丸送过来,热切的说:“郑姐,这个鱼丸好好吃,快尝尝。”

    郑海卿微微的笑,接过鱼丸来咬了一半儿,里面居然有鲜浓的汤汁,烫的她的舌尖微微的麻木,那种被吻住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让她的脸微微的红了一层。

    “郑姐,刚干嘛去了啊?”秦雨终于良心发现,觉得郑海卿一晚上都比较沉默,忙跟宁和换了位子,坐过来关心关心这位姐姐。

    “没干嘛。”郑海卿掩饰的笑了笑,“你吃饱了没有?”

    “唔,饱了。”秦雨坐直了身子抬手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肚子,“今晚的菜好好吃,我这一个礼拜的减肥成果又泡汤了。”

    “吃饱了咱们去楼顶玩玩吧。”郑海卿把手里的筷子一丢,拉着秦雨就走。

    “呃……去楼顶干嘛……”

    “看风景去。”郑海卿不由分说拉着人往楼梯口走去,对吧台处某人一直盯着的目光视而不见。

    宁可喝的有些多,小脸红红的趴在桌子上,努力睁着眼睛用手机刷微博。

    张硕用眼神提醒严肃,小姑娘醉了,还不赶紧的抱走该干嘛干嘛去。

    宁宇却护的紧,漂亮的双眼皮一抬,向罗澜发起求救信号:澜哥,管不管得住你男人啊?

    罗澜思来想去觉得宁和和严肃的事情需要他们两个自己搞清楚,外人的一切因素力量都起不到积极作用,于是拉了张硕低声说:“累死了,我可不可以先撤?”

    张硕心里记挂着自己老婆属于大病初愈的时候,忙起身跟众人打招呼:“我老婆不舒服,我送她回房间去,等会儿下来接着喝。”

    唐潇风哈哈笑着挥手:“赶紧的去,不过我说,等会儿你还下的来吗?”

    张硕也不跟他计较,揽着罗澜大大方方的离席上楼。

    梁飞扬看着二人相拥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才慢慢坐直了身子,吧台的小射灯从头顶打下来照在他的脸上,越发显得他眉宇深邃,表情深不可测。

    张硕和罗澜一走,严肃也把手里的筷子丢开,长臂一伸抱了宁可便走。

    宁可正专注的看着手机屏幕,被蓦然抱起来吓了一跳,但她这小胳膊小腿儿的,任凭怎么挣扎都不是严上校的对手。

    “严肃。”宁宇手中的筷子一拍,冷冷的看过去:“你不要太放肆了。”

    “怎么?”严肃抱着宁可,冷硬的眼神带着刀刃扫过来,“想打架?”

    “怕你吗?”宁宇站起身来,双手交叠,活动着手腕的关节。

    “哥。”宁和也跟着站起来,早就看着混蛋不顺眼了,上回可可一个人悄悄地飞去了加拿大,这么久才回来肯定是有事儿。做哥哥的问都问不出来,唯有打一架替妹妹出气了。

    气氛顿时起了变化,有些拔剑怒张的样子。

    唐潇风是文化人,满心眼儿里也想不到宁宇居然会像一个大兵哥挑衅,忍不住拿了餐巾擦了擦嘴角,躲到一旁准备观战。

    梁飞扬缓缓地走过来,高大的身形宛如一只刚睡醒的狮子。他走到宁宇身边,拍拍宁宇消瘦的肩膀,低声劝道:“打架的话,还是去拳室比较好。”

    “嗯?”宁宇挑衅的目光对上严肃。

    宁可从严肃的怀里挣脱出来,伸手拿过自己的包,“你们慢慢打,我要回家了。”

    “可可。”宁和忙拿了车钥匙,“我送你回去。”

    严肃伸手抓住宁可的手腕:“你不许走。”

    今晚若不是张硕打电话把自己约了来,还不知道这小丫头已经从加拿大回来了呢。上次她不辞而别,自己抓心挠肺的过了这么久,今天好不容易见着人,怎么可能轻易地放她走呢。

    “你不是要跟我哥打架?”宁可凉凉的眼神看着严肃,“你既然跟我哥打架,那我留下来岂不碍事?”

    “可可。”严肃忍着心底的暴躁闭了闭眼睛,尽最大耐心的哄着:“我有话要跟你说,你不要走。”

    “有话就在这里说。”宁宇冷冷的看着严肃。

    “可可。”严肃没工夫搭理宁宇,只拉着宁可的手腕,低声问:“要不你跟我去楼顶说?”

    宁可看了看宁宇和宁和,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宁家的两个男孩子看上去跟女孩子一样文静,其实骨子里哪个也不好惹。两个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儿,何况还有母亲的话放在那里。

    “严肃。有话我们就在这里说。”

    “可可!”严肃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众人,这么多人怎么说?

    “这里又没外人,有什么话还不好说?可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姑娘,我也算是她的哥哥。”梁飞扬跟宁家交情不浅,对张硕的这位兄弟却没什么好感。

    唐潇风倒是识趣,给温妮尔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端着酒杯去偏厅吃水果去了。

    宁可环视身边的四个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真是一个混乱的夜晚。

    站在这几个人中间,她似乎有一种红颜祸水的错觉。

    相比楼下的混乱,楼上的一间卧室里却是温情无限。

    张硕给罗澜放好洗澡水,试好了水温后从洗浴间里出来,罗澜已经靠在沙发上犯迷糊了。

    他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罗澜慢慢地睁开眼睛,不乐意的挥开手:“别闹,累死了。我今儿忙了一整天呢,晚上又闹。”

    “乖,泡个澡睡得舒服。”张硕说着,手指伸到罗澜的后背去拉开她裙子的隐形拉链。

    深紫色的丝质长裙被灵巧的剥下来,罗澜整个人便像是白煮蛋一样蜷缩在沙发上。空调的冷气从一侧吹过来,她下意识的抱住了双臂,蹙眉哼着:“冷。”

    “乖。”张硕伸手拿了遥控器把空调关闭,方把白煮蛋轻轻地捧起来进了洗浴间。

    度假村的房间一切都是以最舒适为理念设计的,浴缸很大,两个人躺在里面也不觉得挤。按摩功能打开,美丽的泡泡在温热的水面上咕咕的开花。

    张硕坐在罗澜的身后,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肩颈轻轻地按压,穴位找的很准,酸痛酥麻的感觉让她瞬间精神起来,但没按几下疲惫的身体渐渐地放松。

    罗澜靠在柔软温热的怀抱里,听到细微的呼吸声在靠近,因为不想睁开眼,于是平静的呼吸,仿佛熟睡。

    张硕侧脸看着她,这个角度,这个位置,这样看,时光的长河里卷起了浪,将他吞没。

    罗澜仍然把眼睛闭着,他的又密又长,闭目时有一道黑色的弧线,像是偷偷的在看着谁。张硕凝视她微红的脸色,发现自己已经无可抑制。

    “老公?”罗澜终于开始挣扎,把张硕推开,眼神迷离魅惑。

    “宝贝儿,要不要?”张硕忽然抬起头,一向静水流深的眼中此刻有千军万马在奔腾,可惜兵不成行,马不成列,一派马乱兵荒的烟尘。

    “嗯……”罗澜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唾液,手指颤抖着抚上张硕被热水浸泡的绯红的锁骨。她贪婪的看过去,漆黑的眉目,挺直的鼻梁,分明的唇线,他最爱的人!

    然后,急不可耐的亲吻,抚摸,留下湿漉漉的印迹,罗澜似乎看到自己的神志凌空飞去,身体在燃烧,噼啪作响,她被火焰吞没。

    汩汩的水声和缭绕的水汽逼得人急切的喘息,罗澜湿漉漉的手指缠绕在张硕滑腻的肩背上,低声呢喃:“不要在这里……我们去床上。”

    “先在这里做一次,然后去床上。”温柔而霸道的吻,从脖颈往下,一路走过胸前,他长臂一伸勾住她的腰,把美丽的身体从水里捞出来,低头,舌尖沿着胸口的深邃的事业线滑下去,一点一点的再往下。

    身体忍不住战栗,不由自主的扭动,想要摆脱,又想要更多。

    宛如置身山巅,感受呼啸山风的强劲吹拂,又像是陷入云端,感受至软至绵的包裹。

    他终于停下来,微微抬起头,黑色的眼睛湿润而明亮。罗澜有些羞涩,尴尬的别开眼。

    张硕的视线游移,看着怀里的娇躯从耳尖一直红到胸口。心中有多少怜惜,眼神就有多缠绵,而嘴角一点点弯上去,妖孽回归,只一点笑,就让人想把魂与神授。

    许久没有过了,那一刻疼痛的感觉很鲜明,可是有另一种满足会将灵魂包裹。

    痛并快乐着的感觉异常的奇妙,热血在体内沸腾着,翻滚出的蒸汽向上聚集,凝结而出的却是晶莹的汗水,对立的两极在体内交织扩散,火烧火燎,忘乎所以。

    当张硕放掉浴缸里的水,拿了浴巾裹着罗澜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人已经睡熟了。他无奈的笑着低头吻了吻某人熟睡的眼睛,轻声叹道:“不爱运动的小东西,体力真差。”

    张硕把人放到床上,撤掉半湿的浴巾,给她裹上干爽的夏凉被。又打开空调,把温度调到二十六度。关了屋顶的灯,只留下角落里一盏昏黄的壁灯。

    屋子里温馨如水,外边却是风雨交加。

    张硕听着楼下有轻微的动静,便忍不住皱着眉头拿过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了看时间,又轻叹一声,从衣柜里找出备用的一套家居服穿上,悄悄地出了房间。

    楼下的大厅里正在进行一场男人与男人的争斗。

    宁可被宁和带到了房间里休息,郑海卿拉着秦雨去了楼顶。唐潇风和温妮尔也回了房间。

    客厅的沙发茶几都被统统挪到一旁,空出了中间将近四十个平方的空地,奢华的长绒地毯被卷起来,露出柚木地板。

    张硕从楼梯上转下来的时候一眼便看见宁宇从地上一跃而起,堪堪站住了脚,旁边忽的一道手掌向着他右太阳穴劈下来!

    宁宇虽然不是什么格斗高手,但毕竟是宁家长大的孩子,四岁上被爷爷逼着练拳脚,二十多年来也未曾间断过。

    严肃一掌劈过来时,他激灵侧身,仰面伸出左肘生扛,硬碰硬挡开那一掌随即反手一记标准的擒拿捏住手腕穴位用力往身前一带!

    严肃自然没想真打。不管怎么说宁宇是宁可的哥哥,他一个海陆特种部队出来的人怎么可能对大舅哥下狠手呢?只是他憋闷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见着宁可,偏生宁宇又从中作梗,横加阻拦,弄得他骨头缝儿发霉返潮似的不舒服,手痒,想亮一手,“震一震”这个大舅哥。

    宁宇捏穴擒拿随即抬腿奔着对方肋骨狠狠的一膝盖!

    严肃右腕子被捉,身体失去平衡扑向宁宇,真没料到宁宇能扛得住刚才那一掌。

    眼瞅着前阵子出任务受伤刚刚痊愈的肋条骨就要吻上宁宇的膝盖,他一掌砸向宁宇大腿内侧!

    “我操!……”宁宇痛叫。

    其实宁宇也没想真打,只想拿膝盖把严肃顶开,没想到这人出手这么狠,完全不吃亏,一招儿都不肯让?

    严肃是为了躲那一膝盖,一掌砸在宁宇大腿腹股沟内侧软骨上,砸得宁宇顿时半边儿身子都麻了,这忒么的是阴招儿啊……

    本来是有点瞎闹,却好像越打越认真,双方似乎都没想到,对方还他妈挺能缠。

    三招之内严上校竟然没把这个阴柔的跟女人一样的按倒,顿时就有点儿栽面儿,你小子,还有两下子?

    宁宇锁腕不成又一招锁腿,攻下三路拧严肃的小腿,比家宁大爷想要修理人,哪一回失手过?

    俩人你一掌,我一腿,乒乒乓乓,肌肉和骨骼砰砰砰剧烈撞击……

    严肃眉骨微微耸动,宁宇脑门青筋跳动,两个人眼底不约而同放射出精光,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浮出某种难以言喻的狂躁,热血在指尖跳突……

    严肃力气大,拳头硬,拼拳宁宇完全不是对手。他后仰下腰,灵活地躲开严肃的又一掌,撤出一米空档,突然一个高劈腿下压!

    严肃脑顶生风,操……

    黑道世家长大的孩子,都正经学过几招几式,不然你在那种环境里根本长不大。

    宁宇小时候底子不错,十二岁时练过几年跆拳道,大学里又拜了名师学了几年散打。

    南拳北腿,他学的是北腿的套路。虽然后来跟张硕在一起,这些东西都荒废了,但好歹也有十几年的基础,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这记劈挂腿奔着严肃天灵盖就劈下来,这要是劈中了,严肃得躺地上半小时缓不过来。

    严肃头一歪,躲开这记腿,想都没想,退无可退,迎面而上掌刀弹向宁宇的膝盖窝!

    宁宇“啊”的一声,这条腿突然像脱了力,支撑脚也没站住,呜呜地后仰着栽倒。

    严肃躲开了头,身子却躲不开,被这一腿砸到了右肩膀,肩胛骨针扎似的吃痛,皱眉低声骂了一句脏话,收住了手脚。

    “妈的!……你……你……”宁大爷的一条无敌劈挂宝腿都快抽筋了,疼得说不出一句利索完整话。

    “严上校,功夫不错。”梁飞扬搓了搓手指,想要替宁宇讨回公道。

    严肃这人简直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儿,就这么不能吃亏?你就为了不让人家潇洒帅气地把这一腿劈下来,你连肩膀都不要了也要弹对方的麻筋儿,你他妈出手也忒阴损了,这人太坏了,没你这么打架的!

    “好了!你们!”张硕气急败坏的冲到三人中间,狠狠地瞪了严肃一眼,转身去把宁宇从地上拉起来,皱眉问:“你没事吧?”

    宁宇一条腿完全用不上力,靠在张硕肩膀上慢慢地挪到沙发上去坐下,摇着头说:“没事。”

    严肃怎么样张硕自然不担心,这混蛋是特种兵出身,还有谁打不过?他看宁宇没事了,便转身瞪严肃:“你怎么回事儿?就是看宁可的面子,你也不能这样,糊涂了你!”

    严肃心里也别扭着呢。

    宁宇这小子看着柔柔弱弱的跟个娘们儿似的,腿脚功夫好着呢。而且严大爷前阵子出任务受了伤,肋骨还没长好呢,这会儿肩膀上又被他劈了一腿,虽然没倒下,但也难受着呢,凭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站在他那边儿?

    再说,爷跟自家媳妇亲热,碍着你们哪个了?都来插一脚!

    还有张硕你个小王八蛋!你他妈跟谁是弟兄?跟谁?爷跟你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怎么就比不上这个小娘们儿样的家伙?

    张硕看严肃的脸色很不好看,便放缓了口气:“今晚我请你们来是为了高兴的,你看你们……我最好的兄弟,最铁的哥们儿,在这里打成这样?”

    严肃哼了一声,转身去沙发上坐下,没吭声。

    宁宇瞥了一眼严肃,说:“今晚我把话说明了吧。我姑妈给我打过电话,可可不能嫁给严家。”

    “为什么?”严肃红着眼瞪过来,“严家怎么宁家了?”

    宁宇懒得多说:“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你有机会的话自己去问我姑妈好了。”

    严肃冷哼了一声,起身上楼:“我跟可可的事情,只我们两个说了算!”

    “严肃!”宁宇想要起身,一条腿却使不上力气,根本站不起来。

    张硕忙朝着他摆摆手:“飞扬你帮我照顾一下小宇。”说完,他便转身跟着严肃上楼去。

    二楼四间卧室,楼梯拐角处是个小偏厅,靠窗子放着两个藤椅,中间一圆几。

    严肃不知道宁可进了哪件卧室,不能随便去敲门,便颓然在藤椅上坐下来,从裤兜里摸出手机要打电话,被张硕一把摁住。

    “你干嘛?”严肃厌烦的瞪着张硕。

    张硕把严肃的手机从他手里抠出来,低声劝道:“还是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吧。你这样直奔主题,效果不一定好。”

    “怎么弄清楚?我丈母娘在加拿大,而我现在的身份想出国根本不可能。她不来,我去不了,你说这事儿怎么能弄清楚?难不成我给她打越洋电话?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你去宁家啊。宁可是从宁家长大的,她舅舅肯定能做主。刚刚我听宁宇那话里的意思,好像两家上一代有什么仇恨似的。再不济你回去问问伯父,说不定也能弄明白。”

    严肃听了这话立刻摇头:“别说了,上回我妈听说我谈了个女朋友刚大学毕业立刻就不高兴了。我爷爷那边的意思你也知道。话说回来,我还是佩服你,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娶了自己想娶的人。”

    张硕听了这话,忍不住冷笑:“你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到底比别人多了什么呢?凭什么瞧不起人家女孩子?最起码人家都干干净净的,都是自家父母的心头宝。我们的父母心里想什么?除了利益就是权力,你说儿孙的幸福就那么不值钱吗?”

    严肃烦躁的摸出一颗烟来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说道:“或许他们觉得门当户对才能幸福吧。”

    “可幸福不幸福,也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啊。”张硕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爸妈,又轻声哼道:“你说,他们幸福吗?”

    严肃满脑子都是宁可的事情,没反应过来张硕的话,便皱眉问:“谁?”

    张硕从严肃手里的烟盒中抽出一根烟来放在嘴里,凑过头去借着严肃的那根烟点着,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缭绕的烟雾,淡淡的说:“我爸我妈,你爸你妈他们。”

    严肃摇了摇头,半晌才说:“不知道,或许是幸福的吧。”

    张硕吸了一口烟,看着严肃斧刻刀削一样深邃的五官,淡淡的问:“严肃,你这辈子,非宁可不娶吗?”

    “嗯。”严肃毫不迟疑的点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了解。我认定的人,认定的事,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那我想办法帮你约宁可的舅舅出来,你收一收你那暴躁的脾气,大家心平气和的聊一聊。看有什么矛盾是不能化解的。”张硕转手弹了弹烟灰,继续说:“这年头,两国外交都没什么不能谈的,何况是两家?我看得出来那个小姑娘对你也是真心的,你这么喜欢她,你们两个应该能幸福。”

    “小硕。”严肃抬手拍拍张硕的膝盖,“谢谢你。”说完,他把手里的烟头摁在烟灰缸上,站起身来往楼下走。

    张硕忙问:“哎,你干嘛去?”

    严肃走到楼梯口,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我先回军区,这几天我都市区开会,你约好了人给我打电话。”

    “外边雨下的正大呢。”张硕有些担心,这么大的雨,这么大的风,从跨海大桥上开车回去会很危险。

    “没事儿,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严肃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的确,对于严肃来说,这点风雨根本不算什么,就算身上有伤,心里憋闷,但只要他愿意,他想,便依然能够无往不利。

    第二天一早,风停雨住,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罗澜被张硕叫醒:“老婆,快点起床,我们乘游轮去海上看日出。”

    罗澜睡得迷迷糊糊,懒懒的翻了个身:“不去,有什么好看的。”

    “老婆,快点起来了,大家都去。”张硕侧身压倒罗澜的身上,手指伸进夏凉被里摸来摸去,在她耳边又吻又咬,坚持把人从梦中弄醒。

    罗澜的起床气并不严重,但因前一晚上睡得晚,又累,所以人坐起来了,嘴巴却是撅着的,眉头皱着,眼睛也闭着,头发乱糟糟的披在光洁的肩上,完全一副不配合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睡过去。

    “老婆?”张硕拿了一条湿毛巾来给罗澜擦脸,湿湿凉凉的触感把半睡半醒的某人弄得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讨厌……”罗澜推开张硕的手转身倒在床上,“我还没睡醒。”

    “老婆,游艇哦!”张硕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把人从床上拉起来,“我若是不带你去,回来你又怪我了。乖,起来冲个凉,看完日出回来再睡也一样啊。”

    罗澜终于被烦的没办法,把身上的薄被推开,光着脚下床进了洗浴间。

    昨天的衣服张硕已经交给服务人员拿去洗过烘干,一大早便送了过来。

    罗澜简单的洗了个澡换上衣服,慢慢地把长卷发擦到半干,随意披散在肩后。两个人手拉手下楼去。

    为了满足游人的需要,梁飞扬在C岛度假村准备了五十艘豪华的游艇对外租赁,游艇上吃喝玩乐的东西一应俱全,每一艘游艇可容纳三十人左右,可以单独租赁,也可以拼租,很受游客的喜欢。

    罗澜一行人除了昨晚离去的严肃之外,一共八个人,梁飞扬把自己用的那艘叫人开到海边,众人兴高采烈的上去,乘坐海风往碧蓝色的大海深处开去。

    太阳还没升起来,东方天际一片片鱼鳞样的云彩泛着白光。碧蓝深邃的大海宛如温柔的摇篮,海风轻拂,尚有阵阵凉意。

    几个女孩子穿的衣服都单薄,一个个窝在船舱里不肯出去。宁宇跟梁飞扬则坐在前面的凉棚下,惬意的享受清晨的海风。宁和坐在宁可身边,不时的小声说什么,宁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扭头向外,透过半开的舷窗看着波澜壮阔的海面。

    天渐渐地亮起来,船舱里的人也开始按耐不住了,秦雨拉着郑海卿说要出去看日出。

    郑海卿看了一眼外边坐着的梁飞扬,摇了摇头说有些冷,等会儿再出去。

    秦雨看了一眼宁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温妮尔:“嗨,我们一起出去看罢,窝在这里面哪里能享受到海上日出的美景呢。”

    温妮尔也很雀跃,拉着秦雨的手便跑出去了。

    游艇分三层,每层前面的船舷上都有遮阳板和桌椅,本就是供人玩乐的东西,细致处也做的很到位。

    秦雨拉着温妮尔两个人欢快的从梁飞扬和宁宇面前跑过去,顺着楼梯一直上了顶层。两个人站在露台上摇着胳膊大声的喊,欢快的笑声感染着游艇上的每个人。

    张硕凑在罗澜的耳边说了些话,罗澜点点头,看了坐在对面的宁可一眼。张硕拍拍罗澜的肩膀,转头看向唐潇风:“Tony,去外边坐坐。”

    “好啊。”唐潇风随性一笑,把手臂上的西装甩到肩膀上,另一只手搭着张硕的肩膀出去了。

    郑海卿见张硕走了,便往罗澜这边挪了挪,凑近了低声问:“老大,怎么一大早的少了一个人啊?”

    罗澜低声叹道:“人家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这话你信吗?”

    郑海卿心思一动,笑着坐直了身子:“老大,我怎么感觉你老气横秋的?这可不像你啊。”

    “海卿,我觉得人在这个世上能遇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又恰好也喜欢自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如果是爱,那就更加难得。”罗澜回头看着郑海卿,眼神却瞟了对面的宁可一眼,“你说是不是?”

    “是啊。”郑海卿嘻嘻笑着,眼睛依然看着窗外:“我知道老大你现在深陷爱河,甜蜜沉醉,可你也要顾忌一下我们这些单身男女脆弱的心啊!不要动不动就把你们的恩爱秀出来刺激我们好不好?”

    罗澜低声笑,不再多说。

    郑海卿站起身来朝着对面的宁可宁和说:“吹海风去了,既然出来了,闷在里面多没意思?”

    宁可回头看了一眼宁和,轻声说:“和和,你出去玩儿吧。”

    宁和小伙子早就憋不住了,想出去玩儿又不放心宁可,临走时还不忘叮嘱:“可可,你开心点啊。”

    “你放心吧,我又不能跳海。”宁可难得的笑了,朝着宁和摆手,“玩儿你的去吧。”

    宁和出去之前又不放心的看了一眼罗澜:“澜哥……”

    罗澜觉得这小孩儿很有趣,明明比宁可小,还一副大哥哥的样子护着她,于是素手一摆,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欺负可可的。”

    宁和放心的出去了。

    罗澜起身坐到宁可身边去,伸手把半开的舷窗拉开,让海风肆意的吹进来。此时太阳虽然还没出来,但晨曦已经渐渐地亮起来,东方的天空明灿灿火热热的一片,海面上已经霞光万丈。

    “可可,他们都很担心你啊。”

    “嗯。”宁可点点头,不置可否,“这种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罗澜轻笑:“我看你一向都是有主意的人啊。”

    “罗澜姐。”宁可转过脸来看着罗澜,“我问你一个问题啊。”

    “你问。”罗澜轻笑着抬手,把额前的碎发塞到耳后。

    “嫁给张书记的儿子,你幸福吗?”

    罗澜一怔,默默地看着宁可的双眸,宁可漂亮的大眼睛映着晨曦,深邃无底,但在那最深处,却有一种在闪烁的东西膨胀开、以一种看上去很缓慢但是实际却是可以媲美光速的速度迸炸开,从那被压抑的深渊升起,溢满整个空间,但同时又无声无息。

    罗澜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她曾经也很熟悉的东西,一种与青春相连的东西,一种她无比缅怀的东西。她感觉自己胸膛中有什么在鼓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美妙的频率在复活着。

    那个在自己知晓世界暗含规律并屈服于规律时,某种已经失去的东西,某种自己曾经费劲心思想要找到的东西,现在在自己的心脏中跳动。

    此时的罗澜,没办法说那些违心的话,只能轻轻地叹息一声,说:“幸福,也不幸福。”

    “幸福,是因为那个男人是你爱的人。”宁可替罗澜说下去,声音淡然几乎不带什么情感,“不幸福,是因为他是某人的儿子。对吧?”

    罗澜忍不住轻笑:“你真是玲珑剔透。把这些事情看得明明白白。”

    “不,其实我很愚笨。”宁可自嘲的笑了,“我的一个朋友说的不错,其实我一直在自作聪明,自欺欺人。”

    “怎么这么说?”

    “我以为我可以不在乎的东西,忽然间发现很在乎。我原本很在乎的东西,原来也不是那么重要。我忽然间觉得我一直都在做错事,像个任性的孩子,不顾别人怎么劝说,只一味的蒙着眼睛往前冲,直到进了死胡同,才发现原来连回去的路都没有了。”宁可一脸专注,眼眸微微转动,睫毛也随之轻轻颤动,似正振翼欲飞墨蝶。

    罗澜心想这小姑娘可真是漂亮,怪不得严肃那样的人都能对她死心塌地的。如果自己是男人,能娶到这样的老婆也算是一生无憾了。

    宁可安静的坐在那里,似是自顾自说,“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妈妈就跟我说我没有父亲。所以我一直以为是我父亲抛弃了母亲跟我,所以我假装很坚强的不去想这件事情,每当看见别的孩子有父亲陪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这世上不是每个男人都是合格的父亲,我的父亲是个混蛋,他不要我和母亲,所以我也不用想他。”

    罗澜心里一阵纳罕,心想这么柔弱漂亮的小姑娘,怎么会有这样的心理?

    宁可难过的闭上眼睛,半晌又说:“现在我知道了,我父亲不是不要我,他是不得已,被人一枪打中了心脏,死了。”

    “啊?”罗澜惊讶的低呼,伸出手去握住宁可的手,小姑娘的手果然凉的很,几乎没有温度。

    “他是被一名特警一枪毙命的。”宁可自嘲的笑,“我的父亲是外祖父手下的得力干将,确切的说,是外祖父的贴身保镖,知道很多外人不知道的秘密。当时外祖父因脑血栓住院,人已经浑浑噩噩,差不多是个废人了。很多事情都所不清楚,听说某些高官为了灭口,对宁家的保镖等人下了格杀令。”

    宁家是Q市黑道上的霸主,这要追溯到宁家上五代人。解放之前他们就在Q市海港呼风唤雨,抗日战争时期出过汉奸,也出过民族英雄。关于宁家的传说,罗澜也曾听老人们说过一些,但那些都是传说而已,具体的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外边的人恐怕很难说清楚。

    罗澜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直觉告诉她宁可说的那个高官不是什么遥远的人。

    “我妈妈说,当年跟外公一直有联系的一个高级军官姓严。”

    果然,罗澜默默地叹了口气,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此时太阳已经跳出了海平线,外边秦雨郑海卿还有宁和温妮尔他们的欢呼声就在耳边,罗澜身手把默默流泪的宁可拉进怀里,觉得那些欢笑跟自己也好遥远。

    宁可靠在罗澜的怀里,无望的叹息:“罗澜姐,连你这样优秀的人嫁进那样的人家都不能百分之百的幸福。像我又怎么敢奢望呢?”

    “虽然我从小没有父亲,没得到过父爱。但我却不能无视我母亲悲伤的眼泪。我那么爱他,却不能嫁给他……”

    那么爱他,却不能嫁给他。

    罗澜把宁可紧紧地抱在怀里,都不知道该如何劝这个伤心地姑娘。

    她不能说,上一辈人的仇恨不能延续到下一代。因为那个人是宁可的父亲,那一枪让她从小就缺失的最重要的父爱。

    她也不能说爱情至上,只要两个人相爱便能够幸福的走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因为她自己都不相信这些,就像她和张硕之间的爱情也需要用心经营,甚至也需要委曲求全。

    外边的欢呼声说笑声渐渐地止住,罗澜感觉到有人站到了船舱门口,她悄悄的抬手擦掉自己腮边的眼泪,回过头去,看见张硕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那里,他背后灿烂的霞光勾勒出挺拔的轮廓,却也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张硕把手里的托盘朝着罗澜举了举,微微的笑了笑,没说话。

    罗澜意识到他手里端着的是热饮,便轻轻地点点头。

    张硕赤着脚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走到近前把托盘放在罗澜面前时宁可才发现有人来了,忙从罗澜的怀里坐直了身子,背过身去偷偷地擦泪。

    张硕询问的眼神看过来,罗澜轻轻地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多问。

    “热咖啡,还有甜点。看喜不喜欢。”张硕说着,把一份甜点递给罗澜,又招呼宁可:“小姑娘,一大早出来,饿了吧?”

    宁可已经收拾好了心情转过身来,红着眼睛跟张硕开玩笑:“姐夫你可真贤惠。”

    之前宁可叫张硕姐夫的时候,张硕一般都会板着脸纠正,说你叫我姐夫回头严肃肯定K我,还是我叫你大嫂吧。但这次张硕没开这样的玩笑,而是把另一份甜点递给宁可,笑着感慨:“舒芙蕾,尝尝。梁飞扬这家伙就是会享受,游艇上居然还带着甜点师。”

    宁可接过来,说了声谢谢,用小汤匙挑了一点放到嘴里。

    舒芙蕾的材料并不复杂,就是鲜奶和蛋白,但是蛋白蛋黄和牛奶打发后隔水烘烤,蛋白膨胀,而稍微一碰就融化了,留下满嘴乳香。这个甜品就像转瞬即逝的一个梦,也是考验甜品师的一道基本甜品。

    “味道很好啊,就是分量有些少了。”罗澜是真的饿了,她三两口解决完了那份甜点,回味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角,粉红而柔软的舌尖轻拭过略显薄弱的唇,唇角处被微微润湿,莫名的诱惑气息在酝酿,但一脸童真地回味着刚吃过的甜品的样子,两项形成鲜明的对比,更是有一种禁忌的美感。

    张硕不经意的回眸看见,只觉得小腹处有火热奔涌而起,直冲脑门。

    “还有别的,我去给你拿。”张硕几乎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天知道旁边还有外人在,昨晚他们也刚做过,两个人算起来也是老夫老妻了,怎么这会儿的冲动竟然难以抑制。

    宁可看着张硕匆匆而去的背影,羡慕的叹息:“你老公对你可真好啊。”

    罗澜轻叹:“是啊,不然我为什么要嫁给他?”

    宁可往嘴里送了一块甜点,看着罗澜脸上的微笑,感觉那些甜腻的感觉竟也到了自己的心里,于是忍不住轻笑:“幸福的女人。”

    罗澜像是忽然打定了主意,一伸手握住了宁可的手腕,认真的说:“可可,其实你也可以的。”

    “嗯?”宁可不解的看着罗澜,漂亮的大眼睛被晨光染上一层暖色,却带着几分迟疑。

    “问问你的心,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用心的想一想,自己到底要不要?如果有答案,那就奋力一搏。嫁给他,或者忘掉他。但不要驻足不前,停留在这里一直迷茫,你会错过很多风景。”

    宁可慢慢地收回了目光,低下头去认真的吃东西。

    “我出去走走,看看海上美景。你慢慢吃。”罗澜伸手把宁可耳边的长发撩到肩后,又溺爱的揉了揉她的后脑勺,转身出去了。

    宁可一个人坐在远处,一点一点的吃完了甜品,又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完那杯咖啡。一直到回去的路上,都没有再说话。

    从C岛度假村回来的时候,是礼拜天的下午。

    张硕罗澜一行人在岛上住了两个晚上,吃喝玩乐把C岛上能玩的都玩了个遍,还开车游艇去了附近的一个无名小岛上野餐了一顿。

    礼拜一罗澜按时上班,张硕和宁宇便一心投入工作之中,每天出了去别墅那边检查装修进度之外,还要跟唐潇风沟通秋装的模特人选,准备拍摄工作。

    成景华从J市打过电话来,说郭大兴已经辞去了那边行政总监的职务,J市分公司既没有执行总裁,又少了行政总监,高层管理人员建制严重不全,成景华让罗澜想办法。

    罗澜握着电话哭笑不得,无奈之下,罗澜建议成景华让陈嘉康出任执行总裁。

    成景华一口否决,原因是陈嘉康是台湾人,他的存在只是监督,J市分公司外围事务他一概打点不到,根本无法胜任执行总裁之位。

    罗澜又建议说可以从其它分公司调人,上海,深圳,还有北京分公司成立的世间久,而且人才济济,刻意从那边调一个经验丰富的人来J市出任执行总裁或者行政总监。

    成景华说着个主意不错,可以考虑,便挂了电话。

    罗澜说什么也想不到,成景华考虑的结果居然是把Q市分公司和J市分公司合并起来,把自己提成了S省分公司的执行总裁。

    签着成景华大名的任命书摆在罗澜的办公桌上,手边一只玻璃茶盏里是金黄色的菊花茶。办公桌对面坐着的是郑海卿,陈嘉康两个人。

    陈嘉康靠在椅子背上微笑着说道:“罗总。成先生已经回加拿大了,接下来的实情我们都要听你的安排了。”

    罗澜抬手敲了敲额头,无奈的叹了口气:“成先生这又来一次赶鸭子上架。”

    郑海卿忍不住笑:“罗总,您应该说成先生慧眼识珠,相信你嘛。”

    “哎呦我的老天!”罗澜无奈的摆摆手:“什么慧眼识珠,我看成先生是病急乱投医了。J市那边的事情还是陈特助多多费心,Q市这边的事情刚开始,很多事情都没不如正轨,上次营销会订单很多,但后续工作一直跟不上,我必须盯在这边。”

    陈嘉康本身就是总部派来监督工作的,拿着高薪没什么实权,一向了的逍遥自在。但听了罗澜这番诉苦的话,又不得不豪情以下:“那行吧,我尽最大努力。不过那边的决策权还是在罗总的手里。那边公司需要签署的文件每天快递或者Email过来也不是很方便,所以罗总还是应该每个礼拜都回去一趟,早些把工作时间安排好才行。”

    “好。这个是必须的。”罗澜点点头,心想两边的分公司合到了一起,说起来是一句话的事情,可做起来又有千百件事情,成景华又走的那么急,现在真是千头万绪理不出头绪。

    三个人捡着重要的讨论了一个小时,陈嘉康先去跟秦雨去海关办事,罗澜留下郑海卿又把秦雨叫进来一起继续谈Q市分公司的实情。

    罗澜等秦雨坐定便直接问:“石料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秦雨把手里的一份文件递上去,“这是给梁氏集团的第一批石料的签收单,您过目一下,若没问题我便存档了。”

    罗澜接过来大致看了一遍,还给秦雨:“我们给梁氏的价格是目前整个材料市场最低的。这件事情放出去应该引起不小的争议,你注意收集一下相关的信息。”

    “是,我知道了。”秦雨打开自己的PDA把罗澜的话记上面。

    “郑经理。”罗澜看着郑海清,认真的说:“从今天起,我们在公司和梁氏的合作全部交由你负责和跟进。”

    “这……”郑海卿有些迟疑,自从那晚梁飞扬吻了自己之后,两个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交汇过,郑海卿很明白当时梁飞扬吻她完全是为了让她闭嘴而已。只是,她自己先乱了芳心,根本不敢看那个人一眼。

    “J市那边不能一直托着。以后我每个礼拜四和礼拜五两天在J市,礼拜一到礼拜三在Q市。两边跑的话精力肯定达不到,所以郑经理以后是Q市分公司的副总,我一会儿就通知人事部做相应的调整。目前Q市的主要业务便是维系好跟梁氏集团的合作。”罗澜伸出手去握住郑海卿放在文件夹上的手,郑重其事的说:“海卿,这种时候你必须帮我。”

    那一瞬间郑海卿的心头涌起一阵酸楚,为罗澜的真诚,也感受到了她的那份不容易,她轻轻地点头,看着罗澜的眼睛说道:“嗯,罗总你放心吧。”

    罗澜又看了一眼秦雨,感慨道:“不是我这个人多疑多心,实在是身为女人不得已而已。现在这个时候我肩挑两边的担子,恐怕会有人不服,更会有人暗中捣乱。我对别人虽然也信任,但终究不如对你们两个放心。我们女人在外边做事,是很不容易的,尤其是半上不下,大成绩没有,小成绩不断的时候。最容易受人蛊惑,遭人嫉恨。所以我们得时刻警惕着。”

    秦雨比较天真,眨巴着眼睛看着罗兰,迟疑的问:“老大,没那么可怕吧?”

    “当然,我们的前景还是一片光明的。”罗兰微微一笑,又轻声叹了口气,说道:“秦雨,你当然还是我的特别助理,你的底薪不变,奖金的话从这个月起就按照之前的业绩比例,从J市分公司和Q市分公司两边的业绩总和里提成。”

    “啊!”秦雨惊讶的长大了嘴巴。郑海卿微笑着伸手,把她的下巴托上去。

    罗澜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面,唤回秦雨的注意力:“不过,你的工作量也相迎的增加了哦,小姑娘,你不会怕苦怕累吧?”

    秦雨立刻站起来,拍着小胸脯保证:“老大你放心,我保证不怕苦不怕累,做好你下达的一切指示。”

    “那好,你这几天帮我顶一下石料场那边的境况。嗯,还有,你们两个一定要培养手下的人,公司的工作不能只靠我们三个,我们需要的是一个优秀的团队。”

    “罗总,说到这个,我想我们应该说一下Q市分公司的人力资源了。我们公司到现在三个月的时间,第一批招聘进来的人,好的都留下了,不好的也要逐步淘汰。这几天我们策划部有两个员工表现很不好,我想炒掉。但炒掉之后人手不够……”

    罗澜立刻明白过来:“你说的有道理,这件事情我也有想过,不仅仅是你们部门,工程部,信息部,业务部还有秘书部都有这种情况。我们继续招聘,对于公司的员工,我的原则一向是宁缺毋滥。不过现在是非常时刻,人才很重要,能在公司呆三个月而没有主动辞职的,那就说明他们对公司产生了一定的感情,如果本职工作做不好,就先降一下职,或者调到别的部门试一试,实在不行再辞退。关于这件事情待会儿我们把各部门的经理和主管叫到一起开个会……”

    三个人一直讨论到午饭时间,因为陈嘉康的到来,罗澜呆着郑海卿和秦雨两个,又叫上了财务总监张铎一,五个人一起去公司对面的一家粤菜餐厅用午餐。

    五个人里,张铎一,罗澜和秦雨都是Q市人,郑海卿来自江苏,是典型的江南女子。选潮州菜主要是考虑到陈嘉康的口味,兼济郑海卿。

    这家粤菜菜馆不大,但味道正宗,菜品地道。上来第一道是冬瓜莲叶汤,陈嘉康喝过第一口之后便连声称赞,说这道汤的味道实在正宗。

    “陈特助常驻J市,饮食方面还算习惯吧?”张铎一身为Q市分公司在场的唯一一个男士,自然要替罗澜招呼陈嘉康这位外客。

    “还好啦。现在的餐饮业比较发达,J市也可以吃到南方菜。只是像这么正宗的还是比较难找的。又一次我在一家自助餐厅吃饭,看到他们吃的香蕉……哎,真是的,那种香蕉根本还没熟嘛,就那样端上来给人家吃,真是……”陈嘉康说话带着浓厚的嗲味儿,地道的台湾人说国语的感觉。

    接下来上的菜也很普通,菠萝咕噜肉,广式红烧凤爪,橄榄菜四季豆炒红螺,北菇烧豆腐。

    张铎一拿了公用筷子给陈嘉康夹菜,热情的招呼着:“说心里话,我是特别能理解陈特助的心情。”

    秦雨笑问:“张总监,听说您之前是在广东分公司任职的,难道粤菜你吃不惯?”

    “其实粤菜我还是能吃的,就是那次我出差去苏州,说心里话,苏州菜我是真的吃不惯。”张铎一说到这里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上海本帮菜,我也是吃不惯,那种感觉……哎呀,总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心里很憋屈,很难受,哈哈!”

    “哎呀!”陈嘉康立刻找到了知音:“其实我觉得苏州菜还不错啦,上海本帮菜的味道我也不怎么喜欢。我实在受不了的是J市的本帮菜,那个酱烧的汁实在太浓啦!可每次在J市请人家吃饭,那些人偏偏都喜欢吃本帮菜,还专门挑那种老馆子……哎呦,每次吃的我都内牛满面啦……”

    郑海清刚喝了一口汤,听了陈嘉康这句话茶点呛到了,忙转头捂住了嘴巴,把汤咽下去之后,忍着笑咳嗽。

    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张铎一本身也是个能聊能侃的主儿,加上秦雨小萌物在一旁添油加醋,而且菜馆的菜色十分地道,陈嘉康这顿饭吃得非常尽兴,和张铎一聊得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并一再说改天让他跟罗总一起来J市,要带着张铎一去J市的粤菜馆吃饭云云。

    因为是中午,下午还要开会,午餐时间不能太长。

    陈嘉康曾经跟着成景华在加拿大总部呆过两年的时间,算是成景华心腹中的心腹。所以因为午餐时间耽误工作什么的罗澜是绝对不会干的。就算自己是S省分公司的执行总裁,将来陈家康这个特助也是代表成景华留在自己身边的监军大人,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背地里去打小报告呢?

    张铎一今天中午拿出了自己最标准的外交范儿来应付陈家康也是有原因的。他是Q市人,自然希望同位Q市人的罗澜能够稳居总裁的宝座,也好让他这个财务总监工作环境更加轻松些。

    再说,不管谁做总裁,只要公司业绩好,他这个财务总监兜里的钱就不会少,罗总裁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今年如果运作的好的话,S省两个市的分公司的业绩应该能挤进亚洲区前十名。

    那么他这个财务总监的身价也水涨船高。这样互惠互利的事情,谁会不期待呢?

    所以,张铎一今天中午这顿饭陪的十分尽心尽力。

    罗澜也从中看到了张总监的心思,同时对陈嘉康也放了心。之前那次陈嘉康陪着李冬儿来Q市的实情罗澜一直记在心里。但就目前来看,陈嘉康是个聪明人,他在这里做特助只不过是为成景华办事,应该不会纠结进李冬儿那些人之中,成为自己的对手或者说敌人。

    下午开会,罗澜着重强调了公司下一步人力资源的安排,要求人力资源部经理在两日内提交一份详细的计划书并招聘文案。

    之后又对工程技术部人员缺乏的问题做了深入的探讨,再准备大量招聘工程技术人员的同时,向北京分公司提出请调,希望北京分公司能暂时派遣几个高级工程师过来。

    用高岩和许华翎的话说,就算京城来的大爷们不能替我们跑去客户那里帮人家调试安装或者维修,总能够在家里给那些小菜鸟培训一下,分担一下培训任务也是好的。

    陈嘉康便跟着感慨,J市分公司的业务跟Q市基本不重合,那边以电子产品为主,今年的新计划除了电子产品市场之外是保健品和抗癌药品,跟机械工程类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不然的话J市分公司的人完全可以调到Q市来嘛,反正现在两家合为一家了。

    罗澜无奈的笑,心想成景华脑子进水了才会在一个省弄两个分公司开展一样的业务。

    忙碌的一天过去,下班时罗澜叫崔宏送陈嘉康去酒店入住,自己则直接下班回家。

    回到家里敲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才想起今天张硕一早就说过,晚上要跟唐潇风一起吃饭,方仕集团秋季新装拍摄的问题,于是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钥匙来开门,进屋后踢掉鞋子,甩掉包包,光着脚进了浴室。

    先洗澡,换衣服,然后打开电视歪在沙发上给老妈打电话。

    宋书琴已经做好了晚饭,听女儿说一个人在家,便立刻催促:“来家里吃饭嘛,我知道一个人在家里又不吃饭了。”

    罗澜穿着睡衣,懒得动,便靠在沙发里懒懒的说:“张硕说了晚上回来给我带饭,再说我一点都不饿,跑去也吃不了什么东西。你们自己吃吧,明天中午如果有时间我回去吃饭。”

    宋书琴到底不放心女儿的身体,又问:“你去医院复查了没有?”

    “还没,没有时间,这几天都忙死了。”罗澜懒懒的靠在沙发里,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手机按了免提放在耳边。

    “忙什么忙?公司是别人的,身体是自己的。你们老板恨不得榨干你身上最后一点力气,你总要为自己的将来着想。”宋书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口气,真不知道这个傻女儿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罗澜无奈的笑,她理解妈妈的焦虑,但却无可奈何:“知道了妈,在你眼里,万恶的资本主义者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那是为你的身体着想。明天下午我没事儿,陪你去医院复查。”

    “明天我真没空儿。”罗澜想着明天一天满满的安排,无奈的哀求,“礼拜四吧,礼拜四下午我有空,我自己去医院复查,你放心吧妈,我一定去,决不让你着急了。”

    “澜澜,你也别抱怨你婆婆脾气不好,这几天我也想过了,你这身体,换做谁都会着急的。你得乖乖的听话,好好地治疗,趁着年轻生个孩子,不管男孩女孩,你们老了跟前总有个人在。我跟你爸爸这辈子不盼别的,只盼着你能过得好。”

    “妈妈!”罗澜无奈的捏了捏眉心,耐着性子劝道:“你放心好了,这次我手术很成功嘛,等养好了就可以要孩子了。到时候我想想办法,一下子生个双胞胎,到时候你们别嫌小孩子烦就是了。”

    “你要能生双胞胎最好了!我和你爸爸给你看一个,让你婆婆给你带一个。我们两边儿都开心。”

    听着电话那边的人终于开心了,罗澜如释重负:“嗯,都开心。好了妈,你快去吃饭吧。”

    “记得去复查!”宋书琴挂电话前不忘敲打固执的女儿。

    “知道了!”罗澜大声应了一句,挂掉电话把手机丢到沙发的角落里去。

    晚上张硕回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罗澜穿着睡衣抱着靠枕在沙发上睡着,电视的声音调到极小,正播放着一款洗发水的广告。

    张硕拖了鞋子光着脚,无声的走到沙发跟前,伸手摸了摸罗澜的额头。

    屋子里没开空调,窗子半敞着,八月底的天气,夜里已经有些凉了。她却睡了一脑门子的汗。

    “宝贝儿?”张硕半跪在沙发跟前,搬着罗澜的肩膀把人搂在怀里,轻轻地吻她俏丽的小鼻子,“进卧室去睡吧?”

    “唔,你回来了……”罗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张硕一眼,又垂眸睡去。幽幽间又发出的一声轻叹,张硕只觉得这一声叹息像是在自己的耳旁叹出一样,化成了云烟,却一缕缕地将自己的心缠住,慢慢地一圈一圈地……让自己无处可逃……

    罗澜把怀里的抱枕丢到,伸手勾住张硕的脖子,满足的睡着,宛如一只优雅乖巧的小猫咪,满身的慵懒却透着一种致命的诱惑。

    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她唇角又逸出一声叹息,迷迷糊糊的伸手轻轻地触碰到张硕的脸颊,只是指尖轻轻地触碰而已,但是张硕却觉得自己那一块皮肤的触感像是被放大到无限大一样,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

    “澜澜?晚饭吃了没有?”

    “没。”罗澜再次迷迷糊糊的挣开眼睛看着张硕,唇角微微翘起,很浅的角度,但是却透着最极致的惑意,睫毛轻微地抖动着,如同振翼欲飞的蝶,触动人心底的最深处的那一池水,激起阵阵涟漪,惹人无限怜意。

    “老公,你怎么才回来……我都想你了嘛……”罗澜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道,似乎下一秒这一句话就会被吹散在风中,无弥可循。

    张硕定定地看着面前人的眼,没有说话,只是这么看着,就似这样就可以直达天久地荒一样……两双墨色的瞳就这样倒映着对方的样子,又在对方的眼底看到自己的……

    罗澜慢慢地笑了,一点点地弧度扩大,一个充满真切喜悦的笑,就像一个终于完成自己一生梦想的人的笑,但似乎又含有如同孩子得到自己期盼已久的玩具时,那种天真的笑……

    “硕……”罗澜低声轻语……

    额间相触,鼻尖相抵,那么自然而然的,两人的唇轻轻地相触了,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就是那么简单地相触了……只是为了触碰而触碰……

    张硕微微地将眼眸半合,只感觉自己的思绪已经被抽空了,只知道唇间上传来的浅浅的温暖,很轻很柔的触感,没有丝毫情|欲,只是一个纯纯的……吻……

    张硕觉得自己的心底已经变得很柔软了,然后……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罗澜的影子,她的笑,她的嗔,她的娇媚可爱,她的意气风发……她的一切都深深地印在他的心里,溶入血液之中,再也不可分割……

    罗澜慢慢地退回来,但是嘴角浅浅的笑意却一直都在,张硕看着面前人的脸。

    她的睫毛微垂,遮住她的眼睑,微微上翘的嘴角,使她的脸部线条无比的柔美,似有无限情意依绕在她的唇角,这一切都让她看上去那么美好。

    张硕觉得自己的心底已经软得一塌糊涂,定定地注视着罗澜,然后伸出手,一把将罗澜搂在怀里,微微低头,将自己的脸陷在罗澜的颈项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罗澜身体上的味道通过自己的鼻腔,充盈满自己的全身。

    不是那种刺鼻的工业香精制作的香水,而是一种淡淡地味道,但是又带有点清香的气味,很清新,还有一点成熟女性的味道,结合成一种独属于罗澜的诱惑般的味道,让人觉得很舒服。

    张硕满足地在心里低叹一口气,抱住罗澜的手一紧,真切地感觉到那个自己心中最爱之人,正完美地嵌合在自己的怀里,张硕低低地浅吟,“真好。”

    忙碌了一天,回到家里,阳台上的灯为我亮着,而你安静的睡在沙发上等我回来,我可以这样肆意的抱着你,吻你,感受你身上特有的温暖馨香,就这样消散了一身的疲惫辛苦,真好。

    接下来的日子依然忙碌。

    张硕的摄影工作室开始装修,因为工作室的技术需要很强,他每天都要过去盯半天的时间。剩下的半天要抽出三分之一的时间来带李维凯,再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跟宁宇唐潇风商议方仕集团的拍摄;剩下的时间还要分给Q市电视台一档娱乐节目的当红主播也就是某医药集团大老板的女儿要拍写真集;金凤凰提名的影后,影帝都要出写真集,星际娱乐公司还有几名当家花旦想要进军欧美市场,另有新生代歌手都要敢在年底之前出写真集。

    实情太多,实在排不开,张硕只好先紧着Q市的工作处理。

    罗澜甚至比张硕还忙。

    卖出去的器械需要跟踪服务,安装,调配,给客户培训工程操作员。

    市环保局的人要带上级领导下来参观建筑垃圾处理器械的工作状况,身为执行总裁不能闭门不见。

    中建公司的人想要全面合作,细节可以交给公关部的人去谈,但中建公司是国家的企业,企业领导官方化,罗澜甚为执行总裁若是不露面,事情就没得谈。

    J市分公司一匹药品入关,海关上的人不能慢待了,至少也出面请人家吃个饭。

    北京分公司调遣过来的工程师给这边没有工作经验的工程师培训,她身为执行总裁不能把事情全部退给工程部的人,总要给北京公司的人面子,至少要露露面,请个工作餐什么的。

    每天都是不断的应酬,酒宴,中午和晚上都排的满满的。

    只是罗澜刚做了手术,不能喝酒。可苦了刚刚升任副总的郑海卿,和被罗澜拉来助阵的财务总监张铎一。还好秦雨小姑娘以开车为借口,每次都能逃过一劫。

    但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礼拜,只喝果汁饮料的罗澜终于受不了了。

    酒店的饭菜再好,天天吃也烦了。更何况为了迎合对方的口味,选的餐厅也不一定合了自己的意思。

    周末,Q市某慈善机构举办一次义拍晚会,秦雨把请柬送到罗澜的办公桌上,轻声叹道:“老大,这个晚会我打听过了,是为南边洪涝灾害举办的,义拍的东西是字画,珠宝,瓷器等。副市长会亲自出现,义拍的善款全部捐赠重灾区。您恐怕推脱不掉呢。”

    罗澜扶额:“我只是执行总裁,说白了也不过是给外企打工的,支援灾区我直接捐钱就好了。义拍这样的活动我还没那个资本参加吧?”而且,周末啊,能不能让老娘回家安静的休息一个晚上啊?每天晚上回家都要十点半以后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可是老大,您看这请柬上是副市长的亲笔邀请啊。您确定可以不去吗?”

    “去的话总要买点东西吧?可我哪有那么多钱?”罗澜心想老娘可以可以直接把钱卷给红十字会?

    其实秦雨也不想去,可是这种时候身为特助她必须理智的提醒她们家老大:“字画什么的应该是现代书画家的作品,不会太贵吧?咱们意思一下就行了。如果不到场副市长的面子不好看啊。”而且,副市长邀请她们家老大的原因绝对不会因为她是外企的总裁,而是她某某儿媳的身份吧?

    “我知道。”罗澜点点头,其实她什么都知道,就是单纯的不想去而已。

    秦雨试探着问:“那……我叫人准备衣服了?”

    “嗯,准备晚礼服。你跟我一起去,让海卿早些下班休息吧。”罗澜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过是给外企做个高管,怎么这么累呢。

    “那张总监呢?”秦雨担心的是副总大人不去的话,老大的酒谁挡呢?

    罗澜想了想,摆手说:“周末了,让张总监回家陪他老婆孩子去吧。”

    秦雨大眼睛眨了眨,纳闷的问:“就我们两个去?”

    罗澜迟疑了一下,说道:“我给张硕打个电话,问他有没有空。”周末了,老公你忙了这么多天,也该有点时间陪我了吧?

    “那好。我去准备衣服。”秦雨一听说她家老大的男人会出马,立刻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罗澜拿过手机给张硕打电话,电话拨出去却是一个女人接的: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靠。”罗澜低声骂了句脏话,把手机丢到一旁。

    她忽然想起来早晨张硕走的时候说了,今天要去海上一个小岛上拍外景。

    不知道他们选的是哪个荒岛,连手机信号都没有,奶奶的。

    看来今晚是找不到人来挡酒了,只能见机行事了。

    五点半,公司的人陆续下班离开。罗澜还坐在桌案前处理剩下的文件。

    六点,秦雨拿着一个礼服盒子和一只鞋盒子走进来,看着伏案工作的罗澜,皱眉提醒:“老大,您是不是该起来转转了?您这又连续坐了一个多小时了吧?”

    “唔。”罗澜皱着眉头把手里的文件放下,慢慢地站起身来,扶着腰在屋子里走了两圈。

    这几天总是腰酸,算算日子应该是老朋友要来了。想想这个又是一阵郁闷。

    “我叫了下午茶,咱们吃点东西再去。”秦雨说着,把礼服盒子打开,拿出里面那件水晶绿色的单肩长礼服给罗澜看,“老大,Tony的礼服设计的越来越唯美了。这个颜色既大胆又优雅,绝对亮点。”

    罗澜看着这件别具心裁的礼服,单肩设计,蕾丝,花纹,刺绣什么的一律没有。

    只在右侧的腰际抓起细碎的褶皱,礼服领口上的碎钻从左肩一直斜斜的延续到右侧腰,和细碎的褶皱相得益彰,闪闪烁烁的印在水晶绿色的缎面上。

    立体剪裁,小鱼尾的裙摆,前面稍微短一些,后面逶迤拖到地面上散开。颜色和样式都非常挑身材,但如果身材合式的话,则完完全全的诠释出精致,华贵,理性,优雅的光彩。

    “很好看。”罗澜由衷的点头,“唐潇风的设计风格很符合中国女性的审美观。我不怎么喜欢深V,露背的设计,更不喜欢哪些镂空蕾丝什么的。还是这样的更好。”

    “礼服设计首先要附和您的身份嘛,唐大设计师还是懂的。”秦羽把礼服挂起来,又打开鞋盒子给罗澜:“鞋子是象牙白,鞋跟儿不高,只有五公分。不过您放心,礼服就是根据您的身高设计的,温妮尔说了,穿五公分高的鞋跟儿刚刚好。”

    “挺细心。”罗澜在屋子里走了几圈后,转到沙发上坐下,把脚上的平根儿布鞋脱下来,试鞋子。

    秦雨看了看腕上的手表,问:“老大,张先生几点来呀?”

    “电话没打通。今晚只有咱们俩了。”罗澜把鞋子脱下来,又换上平跟鞋起身去洗手,“赶紧的收拾一下,吃点东西,你也换衣服。”

    “就咱么俩啊?”秦雨有些胆怯。跟了罗总这么久,她还没单独跟着去应酬过呢。

    “怕什么?”罗澜轻笑:“那些人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咱们俩?”

    “我这不是怕那些人灌酒嘛!”秦雨扁了扁嘴巴,忽然又笑了,“梁总肯定去的吧,有他在也不怕的。”

    “我说。”罗澜佯怒皱着眉头瞪秦雨,“我就这么弱吗?”

    “老大,人家这不是担心您的身体嘛。”

    “好啦,你订的下午茶什么时候到?快催一下,吃点东西换衣服啦。”罗澜进洗手间洗手,秦雨忙拿起电话催手下的小秘书。

    罗澜吃了一块蓝莓奶酪蛋糕,喝了一杯草莓奶茶就拿了衣服去换。秦雨解决了剩下的一块巧克力蛋糕,一个苹果派和一杯摩卡后也回自己的办公室换衣服。

    秦雨的礼服也是方仕集团提供的,虽然不是出自唐大设计师的亲手制作,也是量身定做,精心设计。她的礼服风格是小家碧玉型,小吊带蓬纱裙,颜色是浅浅的紫,呆着一点点蓝。同样配白色高跟鞋,长直发扎成马尾,再简单的盘起来,抓出纷乱的发丝,时尚,活泼。

    当然不能两个女人一起去,秦雨穿着礼服高跟鞋也不好开车,于是叫司机跟随。这样的话两个人如果都喝醉了,司机可以把两个人分别送家去。

    义拍会是晚上八点开始,但在开始之前是简单地宴会。自助餐的形式,各种水果蛋糕汤品,还有现场烤的各种肉和各种鱼虾海鲜。

    地点定在丽晶大酒店,是s商会名下的酒店,官方举办的宴会,多半都会选在官方的酒店内。

    罗澜和秦雨踩着时间点进门,在入口处递上副市长亲自签名的请柬,便有穿大红旗袍的礼仪小姐引着二人送宴会厅。

    差不多的人都已经到了,偌大的宴会厅里衣香鬓影,集结了Q市大半的权贵。

    罗澜在这些人之中根本算不上什么,如果她不是张秉云的儿媳妇的话,应该不会接到这样的请柬。就像她自己说的,成氏集团是外企,她只是个高级管理人员,又不是老板。个人资产也不过是那点工资加奖金,既没有权也也没有钱,怎么会参加这样的宴会呢?

    只是她现在在Q市乃是名人。成氏集团建筑垃圾处理器械的那场营销会惊动了Q市的权贵,顺带也把罗澜的身价给飚了上去。同时,大家也知道了她的身份,另眼相看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其实这种情况是十分尴尬的。

    罗澜并不认识这些人,进门之后环视一圈也没找到一个可以主动打招呼的人。至于给自己请柬的副市长,天知道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出现。

    秦雨跟在罗澜身后,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靓女俊男夹杂着的大腹便便和优雅贵气的半老徐娘,最后悄声说:“罗总,咱们先去找吃的吧?”

    罗澜轻笑:“没吃饱啊你?”

    “主要是没事儿干啊。”

    的确是没事儿干,她们两个又都不是主动搭讪的人。而且身为女人在这种场合势必要矜持一些。“嗯,走吧。”罗澜带着秦雨往长长的餐桌跟前走去。

    挑了点水果端在盘子里,又拿了一杯猕猴桃汁,罗澜带着秦雨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座位坐下来,慢慢地吃喝,打发时间。

    “咦,这不是成氏集团的罗总么?”

    罗澜听见声音抬头,看见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端着酒杯走过来,于是忙点头微笑:“你好。”

    “想不到罗总也会来,真是幸会了。”男人在罗澜身边坐下来,伸出手:“我是清泰药业的徐建华,罗总,幸会。”

    “徐总,你好。”罗澜忙伸出手去跟徐建华握手,“久闻大名,一直无缘相见。今天真是幸会。”

    “哦?”徐建华惊讶的笑,“罗总对药业集团也感兴趣?”

    罗澜得体的微笑:“成氏集团J市分公司的主要业务分两方面,一是电子产业,另一个便是保健品药业。清泰药业是制药业的翘楚,徐总的大名罗澜是早有耳闻的。”

    “啊!原来如此!是我孤陋寡闻了。”徐建华立刻歉意的笑,“我以为罗总一直在做机械工程类业务呢,想不到竟然也算是半个同行。”

    罗澜忙笑:“不敢,我之前在J市分公司的时候只负责人力资源这一块,对于业务并不怎么熟悉。”

    “哪能。”徐建华举起酒杯,“成氏集团的实力在下还是知道的。大老板能如此器重罗总,罗总必有过人之处。以后如果能有机会,清泰集团很愿意跟罗总合作。”

    罗澜忙举杯跟徐建华碰了一下,客气的微笑:“那是我的荣幸。”

    二人刚象征性的喝了一口酒,旁边又来了一人。

    “徐总?我说转了一圈找不到您呢,居然在这里会美女?”

    罗澜心里一阵膈应,却不得不转头看。

    徐建华立刻笑起来,抬手招呼来人:“丁少,快来。”

    被叫做丁少的年轻男子端着一杯芝华士走过来,在罗澜的另一侧落座,一双迷离的眸子在罗澜脸上逡巡着:“徐总,艳福不浅啊?”

    “丁少,这玩笑可开不得。”徐建华是知道罗澜的身份的,纪委书记家的儿媳妇他可不敢得罪,连忙摆手解释:“这位是成氏集团的的罗总裁。罗总裁可不是一般的女性哦!”

    “哦!”姓丁的男人忙收起几分轻慢之色,举起手里的酒杯,“原来是张书记的家人。失敬了。”

    罗澜心里更加不舒服。她宁可作为成氏集团的高级管理被这些权贵轻慢,也不愿意作为张秉云的儿媳妇被人尊敬。可是这种场合,就算是心里不痛快也只能忍着,来之前便有了心理准备,于是她只淡淡的笑了笑,说:“丁公子客气了。”

    宴会厅不远处,方仕集团的大老板方华娜不经意间一转身,看见了这边的罗澜,便对面前的两个朋友笑了笑,道声失陪往这边走过来,看清坐在罗澜身边的两个男人之后,扬声笑道:“罗总原来在这里,我都找了大半圈儿了,还以为你还没到呢,想不到居然躲在这里跟徐总和丁少说话。”

    徐建华回头看见方华娜,淡定的微笑:“方总,有些日子没见了。”

    方华娜在秦雨身边坐下来,笑的很官方:“是啊,我前些日子去了一趟欧洲。对了,改天请徐总,罗总和丁少一起坐坐,我专门去了几个酒庄,挑了几支红酒回来,很不错。”

    “是吗?”姓丁的少爷对方华娜还算客气,“那可不能错过了。”

    方华娜看着丁少,像是长辈看晚辈的样子,微笑着问:“少琮,你父亲身体好吗?”

    丁少琮忙笑着欠身:“多些方总问候,家父这几天去了海南,身体还算不错。”

    “丁总还是这么喜欢玩儿,真是好福气。有你在家里替他打理公司的事情,他出去玩也放心。”

    丁少琮笑的淡然:“这也是我分内的事情。”

    方华娜看了一眼沉默的罗澜,笑道:“罗总还不认识丁少吧?建安地产丁总的公子。刚从美国读书回来,可是咱们Q市的青年才俊啊。”

    “哦!初次见面,还请丁少多多关照。”罗澜朝丁少琮欠了欠身。

    对建安地产并不陌生,当初开公司开营销会的时候,郑海卿还专门把建安地产的资料挑出来给自己看过。建卡地产是Q市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之一,据说丁总背景深厚,手段高明,建安地产的房产开发区域选的好,房子卖得贵,建安地产不仅Q市的地产商看着眼红,在全国的地产商里也是很有威望的。

    “罗总客气了。”丁少琮笑的极浅,“以罗总的身份,整个S省内谁敢不关照啊。”

    这句话十分的挑衅,甚至连方华娜的面子都没给留。

    徐建华尴尬的看了罗澜一眼,方华娜的脸也沉了下来。

    罗澜却笑得自自然然:“丁少过奖了。”说着,她拿了酒杯朝着方华娜和徐建华举了举,“方总,徐总,今日真是幸会。改日有时间我做东,请二位喝茶。”

    方华娜因为张硕的关系也不能怠慢了罗澜,徐建华更是聪明人,制药业素来离不开政府的支持,他是绝对不会得罪人的,二人举杯跟罗澜一杯,都笑着答应。

    罗澜把酒杯里的果汁喝完,歉意的站起来,委婉的说:“那边有个熟人,我过去打个招呼。失陪。”

    “好的。”方华娜点头微笑。

    “罗总轻便。”徐建华也忙点头。

    罗澜起身离去,没有多看丁少琮一眼。

    的确是有熟人。

    罗澜绕过三三两两扎在一起说话的人群,走到了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斜侧面,脚步一顿,等着那人跟面前的人说完话之后看过来。

    “咦?罗总?”宁仲翔看见罗澜有些意外,但还是跟对面的人点点头朝罗澜走过来,“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晚上好,宁二爷。”罗澜微微一笑,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她这样称呼宁仲翔一半是因为宁宇,一半是因为梁飞扬。不管是从那边算,宁仲翔都不算是外人。况且,还有宁可和严肃的事情在。

    宁仲翔立刻笑了,事实上他一点也不喜欢人家叫他宁总什么的,“上个礼拜我的秘书说罗总的日程安排非常慢,连跟我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呢,想不到今晚能在这里遇见,算是幸会吧?”

    罗澜无奈的笑:“别提了,这个礼拜公司里连续有状况,我这儿都焦头烂额了。今晚这场若是能推我也肯定不来。”

    “呵呵,走,那边坐坐。”宁仲翔了然的点点头,他也不想来参加这种义拍会,明摆着就是往里扔钱。宁家是黑道出身,讲究的是江湖道义,对慈善什么的一向不感兴趣。但人在Q市,总要给当局一些面子,所以宁二爷也是不得不来。

    罗澜和宁仲翔走到一起打招呼的场景完完全全落进丁少琮的眼里,丁少琮琥珀色的眸子一紧,目光落在了秦雨的身上。看见秦雨瞥过来的目光,丁少琮漠然一笑:“你们罗总挺有两手,这么快就跟宁仲翔勾搭上了?”

    “丁大少爷。”秦雨冷着脸站起来,“我家罗总不跟你这种人计较是她大度,但你也不要太过分了!”

    “哟?”丁少琮看着炸毛的小姑娘,玩味一笑,“这是替你们罗总鸣不平了?”

    “无聊!”秦雨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方华娜和徐建华相视一眼,一个无奈的笑,一个慢慢的摇头。

    “小丫头脾气不小。”丁少琮摸了摸下巴,目光盯着秦雨浅紫色的背影,淡淡的笑。

    “丁少,何必跟小姑娘一般见识。”徐建华端起酒杯朝着丁少琮举了举,“哟,韩秘书长来了,我找他有件重要的事情说,方总,先失陪了。”

    方华娜端庄的微笑:“徐总请自便。”

    徐建华又对丁少琮点点头,径自离开。

    丁少琮被方华娜的眼神盯着有些不自在,便端了就被准备走。

    “少琮。”方华娜微笑着叫住他,“我有两句话跟你说。”

    “方姨,你说。”丁少琮收了之前的桀骜不驯,脸上的微笑平和了许多。

    “成氏集团的罗总裁是个不错的人,你不要把个人的偏见带到公众场合来。虽然建安集团基业宏大,但你也不能太过自傲。她又没惹你,你为什么挑衅人家?”

    丁少琮冷笑着反问:“她仗着张家的势力,抢走了我看中的那块地,开什么砂石骨料场。许诺给榕山镇修一条一级公路,至今却一分钱都没兑现。方姨,这种人也算不错?”

    方华娜一怔,显然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

    “方姨,我不排斥商人之间的竞争各凭手段,有时候也会做些非常之事。但像罗澜这样的人,我还真是看不上。你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成景华会把Q市分公司执行总裁的位置让她来做吗?”

    方华娜皱了皱眉头,低声劝道:“少琮,有些事情我不知道真相。但我觉得她的丈夫张硕十个不错的人,她能入得了张硕的眼,应该也是个很好的女人。至于你说的这些,不过是合理利用人脉关系罢了,成景华是个聪明人,懂的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换做我或者你爸爸都会这样做,你还年轻,需要历练。”

    丁少琮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再争辩什么。方华娜是他的表姑母,他父亲的表妹,能力强,人脉广,丁少琮的父亲很看重她,丁少琮虽然年轻张狂,也不能对这位表姑母不敬。

    一侧有说笑声传来,二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过去,梁飞扬正笑着跟几个人打招呼。

    方华娜淡淡的叹了口气:“梁飞扬来了,我们过去打个招呼。”

    不管宴会厅里有多少权贵在,梁飞扬一出现便总会是全场的焦点。他身上的那种气势根本旧时难以抵挡,就像是天生的王者。

    罗澜背靠着大理石柱子满满的喝果汁,似是对不远处的喧哗听而不闻。

    秦雨端着一只盘子递过来:“罗总,这个提拉米苏的味道很正宗。”

    罗澜拿过盘子上的小勺吃了一口,点点头:“的确不错。不过晚上吃太多甜点容易发胖啊。”

    秦雨笑的眉眼弯弯:“罗总你太瘦了,能长点肉的话岂不是正好?”

    罗澜轻笑,又吃了一口。

    甜甜的奶香味在嘴里慢慢地融化,心里的不痛快似乎也被这种甜腻的味道融化。

    手机在这时响了,罗澜从镶钻的小手包里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笑了。

    “喂,回来了?”

    张硕疲倦的声音透过电磁波传来:“老婆,我今晚住在这边岛上了,好累啊,你在忙什么?”

    “我在参加一个义拍会,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等会我给你买下来留着当新年礼物。”

    “可是义拍会上没有我喜欢的东西啊!”他只喜欢跟摄影有关的东西,喜欢收集各种古董版的相机,镜头,还有被数码科技代替的胶片之类的玩意儿。

    这些东西义拍会上的确不会有。罗澜也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你喜欢的东西太过专业化了。”

    “老婆,我最喜欢的是你哦!”

    罗澜一怔之后立刻反应过来这厮在消遣自己,便咬着牙恶狠狠地低吼一声:“我是人!混蛋!”

    “唔……老婆你好凶……”张硕低声吃吃的笑着,想象罗澜咬牙切齿的模样,一身的疲倦似乎都散了。

    罗澜还想再说什么,忽然觉得有人靠近,身后有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于是忙收起情绪,对电话那边的人说:“好了,不说了。你早些休息,好好工作,争取早回来啊。”

    “嗯,遵命,老婆大人。”张硕又恢复了懒懒的样子,在挂电话之前不忘给一个响吻。

    罗澜在这边立刻红了脸。

    “给张硕打电话?”梁飞扬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罗澜一点也不意外。

    “嗯。”回过身,看着站在两步之外的梁飞扬,罗澜微微的笑:“你来的有些晚啊。”

    梁飞扬淡定的笑:“我是吃了晚饭才过来的。不耽误捐钱就可以了。”

    “义拍会快开始了吧?”罗澜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四十分了。

    “还有一会儿,听说今晚义拍的是Q市名流的私人珍藏。场面应该挺大。”梁飞扬指了指旁边的座位,“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

    “好啊。”罗澜把手里喝了一半的果汁交给秦雨,随着梁飞扬去那边坐。

    秦雨手里拿着两只酒杯刚一转身,差点撞上身后的某人,于是心惊肉跳的后退一步,看清对面的那张脸滞后,秦雨明显不悦的瞪了那人一眼:“先生,你这么悄悄地站在人的身后是要演恐怖片吗?”

    “秦小姐。”丁少琮自若的笑,“认识你很高兴。我想请你喝一杯,好吗?”

    “对不起,我还在工作。”秦雨对丁少琮没有一点好印象,敢攻击她们家老大的人自然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今晚的工作不就是喝酒吗?”

    “丁少。”秦雨一本正经的看着丁少琮,“今晚是义拍会,为洪涝灾区捐赠的义拍会。你不觉得声色犬马太过分了吗?”

    “哦?”丁少琮有些惊讶,在秦小雨义正言辞的指摘中回不过神来。

    秦雨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转身走了。

    “小姑娘,有点意思。”丁少琮反应过来的时候秦雨已经走远了,淡紫色的身影在名媛贵妇和高官权贵之中毫不起眼,宛如百花丛中的一株淡色的雏菊。若不仔细寻找,根本就难以发现。

    八点整,义拍会开始。

    Q市政界商界演艺界时尚界的名流齐聚一堂,副市长秘书开场讲话,各大新闻媒体网络媒体的记者纷纷举起手里的录像采访设备,对此善举进行录制或者直播。

    所谓慈善义拍酒会,不过是一些上流圈子的人捐捐钱财,娱乐圈的艺人们捐上自己佩戴的首饰或者自己签名的物品,然后交给主办方以拍卖的方式获得金钱捐给红十字会。

    这其中有多少是真心,多少是假意,也许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而他们想要的只是那层慈善的外套,掩饰自己纸醉金迷后的不安于空虚。

    而在不久后,就会有‘多事’的记者把捐赠名单泄露出去,再然后就是对艺人以及一些知名企业老板所捐的物品及财务等级的划分,以此判定爱心的程度。

    不过,新人捐得过于贵重就是做戏,大腕捐得不够贵重就是没爱心,这也不过是一个规则而已,在这个圈子人大多都深谙此道。

    经过一段冗长的前戏之后,义拍会开始。

    第一件物品是Q市一位知名的书画家写的一幅古诗。竞拍的低价是一万元人民币。

    罗澜坐在梁飞扬身边,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一句话也不说。

    开始有人举牌,价格出道一万一千元。

    接着有人举牌加一千块。

    因为义拍会挂了副市长的名义,所以主持人是电视台的名嘴女主持,整个大厅的气氛非常好。

    不到十五分钟这幅字画的价格便升到了两万七千块。

    梁飞扬作为Q市巨富之一,被安排坐在了主席台前第三排宴会桌上。前面都是那些协会的老家伙们,商界的人自然不好往前安排。

    三排之后便是商界和演艺界时尚圈的人混合搭配着坐,梁飞扬的位置可以说十分显眼。罗澜坐在他身边,沉默无语,淡定的笑着。她身边的秦雨却对义拍会很感兴趣,偶尔会跟罗澜低声说点什么,罗澜只是不在意的笑,或者点头,或者摇头。

    第一件书画作品最终以三万两千五百人民币的价格被一个食品厂的总裁拍了去。

    接下来有三流艺人献上一首翻唱的歌曲,竞拍的火热气氛稍微缓解。

    秦雨看罗澜百无聊赖的翻着手机,便凑过去低声说:“老大,我们今晚准备花多少钱拍东西?”

    罗澜无奈的笑了笑,低声说:“不知道啊,你说若是成先生来的话,他会拍多少钱的东西呢?”

    “唔,老大,成先生的家底不可估测啊,我这样的民女一枚,哪里猜得到。”

    “所以说,我也不知道咯。”

    “您不是民女啊,您是名相。家国大事还不都装在宰相大人您的肚子里?”秦雨低声笑着。

    罗澜伸出手去在小民女的腰上偷偷的捏了一把,在听到一声抽气之时方满意小文:“你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我都瘦成一把骨头了,家国大事往哪里装?往那里装?”

    “咳咳!”丁少琮用力的咳嗽了两声,打断了身侧两个女人低低的笑声。

    秦雨不满的回头,看见那张讨厌的脸时立刻收了笑,低声说道:“麻烦丁少咳嗽的时候拿手帕捂一下嘴巴,这里人口密集度太高,免得病菌传染。”

    “……”丁少琮立刻哽住。

    罗澜竭力的忍着爆笑,迅速的转过头,反复酝酿了一下情绪才回过头来训斥秦雨:“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

    刚打完电话的梁飞扬回过头来看了丁少琮一眼,轻轻点头,淡淡的打招呼:“原来是丁少。”

    “哟,梁总,您终于看见我了?”丁少琮早就在心里腹诽了梁飞扬见色忘友一千遍了。

    “怎么这么说?我还以为你今晚不来了呢。”

    “怎么敢?连梁总都来了。”

    “我庶务缠身,身不由己。可不敢跟潇洒风流的丁少比。”

    罗澜回头看着前面的歌舞,对身旁两个男人的对话自动忽略。

    舞台上一曲既终,下面是一件瓷器。是Q市有名的收藏家捐赠的。据说是清乾隆年间官窑出品的花瓶。标价是六万。

    不管怎么说,乾隆年间的花瓶要比现代书画家的字画值钱,这次竞拍很激烈,最后花瓶以十二万人民币的价格被徐建华买走。主持人请徐建华上台,说了几句感想。也算是给足了清泰制药公司的面子。

    接下来是一支热舞,上台的是某娱乐公司的最新组合。

    罗澜觉得有些闷,跟秦雨说了两句话便起身往外走。

    梁飞扬看了秦雨一眼,二分钟之后跟了上去。

    丁少琮见状,立刻起身往前,坐在了秦雨身边,抬手勾住秦雨的椅子,低声笑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秦雨皱眉往往一侧闪了闪身:“秦雨。秦始皇的秦,下雨的雨。丁少有何指教?”

    “哦!好名字。”丁少琮痞气的笑了笑:“你现在是罗总裁的秘书?”

    秦雨迟疑看着丁少琮,暗暗地揣摩着此人皮笑肉不笑的过来搭讪到底居心何在,一边极力镇静的问:“嗯。是的,丁少是有什么公事要谈吗?”

    “是啊。”丁少琮收了笑点点头,又凑近了低声问:“成氏集团给你的薪水是多少?”

    秦雨奇怪的皱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商业机密,我不问。”丁少琮点点头,又郑重其事的说:“这样,不管成氏集团给你的薪水是多少,我都给你翻倍。你过来做我的助理,怎么样?”

    秦雨大概有三十秒没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丁少琮。三十秒之后,秦雨忽然笑了,笑着别过脸去,又转回来时已经是一脸的严肃。

    这一会儿三变的脸色惊艳了丁家大少。丁少琮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甚至对秦雨冷着脸说的那句:“丁少,你觉得耍人很好玩吗?”都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罗澜和梁飞扬回来的时候就见着这副场景。

    丁少琮傻傻的坐在那里看着秦雨,秦雨则愤怒的反盯着丁少琮。

    丁大少爷一脸的痴醉,秦雨则是一脸的仇恨。

    “这两个人,怎么了这是?”罗澜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梁飞扬。

    梁飞扬忍不住笑着拍了丁少琮一下:“少琮,干嘛呢你,把人家秦雨小朋友给气成这样了都?”

    “呃?”丁少琮吓了一跳,从痴醉中醒来,看见罗澜后立刻恢复了之前的吊样,“罗总,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罗澜不知这位少爷心里想的是什么,便在一旁的空椅子上坐下来,微笑点头:“有事丁少尽管开口。”

    “那什么,我很喜欢你的秘书,想把她招到我身边工作。你看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罗澜脸上的微笑渐渐地冷下去,墨色的瞳眸里渐渐地蓄满了怒火。

    梁飞扬一看情况不妙,一把把丁少琮拉起来推到身侧,低声责备:“少琮,你这话有些混蛋了啊!你把秦雨当什么呀?你喜欢人家小姑娘就大大方方的追,再说这些混账话小心人家这辈子不理你。”

    “这……”丁少琮顿悟,忙转头向秦雨解释,只是话没开口,秦雨素手一扬,酒杯里的香槟哗的一下全部泼到了丁少琮的脸上。

    丁少琮今年二十六岁,从小在国外长大,刚读完经济学硕士回来,按说也是高门贵族里的精英。

    只是有一点,这位少爷从小爱玩儿,手段有,能力有,钱更不缺。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都搞过,就是没跟女孩子谈过恋爱。在他的心里,女孩子对男人来说就像是一只手表,或者一瓶好酒,不管多名贵,都是有价格的。

    回国后他也找个几个小明星小模特之类的女孩子,却从未解除过秦雨这样的小姑娘。觉得十分新鲜,很是喜欢,想搂在怀里认真的把玩。

    知道秦雨是罗澜的特助,罗澜是秦雨的老板。所以他用最直接的方法跟罗澜谈。就像之前他喜欢的那些小明星一样,只需跟她们的老板说一句,她们老板就会把人打包送到他的床上。

    今晚这种境况,实在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直到一杯香槟尽数泼在自己的脸上,周围的人纷纷转身侧目时,丁少琮才忽然回神,明白自己这次栽了极大的面子。他瞬间暴怒,起身便要发火。

    梁飞扬手上一用力把他摁在椅子上,若无其事的笑着,声音却带着一股威严和压力:“少琮,逗女孩子开心也要有个度,国内的女孩子跟国外不同。你的办法有些太激烈,把人家小姑娘吓坏了。”

    罗澜率先反应过来,忙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帕递上去道歉:“丁少,真是对不住了。秦雨不懂事,您不要跟小孩子计较。”说着,她又给秦雨使了个眼色。

    秦雨还在愤怒之中,但罗澜的眼色她还是看懂了,忙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丁少,刚刚是我失手了,我给您道歉,请您原谅。”

    丁少琮本就不是个小气的人,他先听见梁飞扬的话之后,便意识到是自己的方式方法有问题;后来罗澜道歉,他也不好说什么,便伸手接过手帕来擦了擦脸上的香槟;正准备起身离去时,又见秦雨给自己鞠躬赔罪,一时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便扑哧一声笑了:“小姑娘,一个玩笑就恼了?回去好好跟你们罗总学学啊,这样可不行。”

    秦雨心里把丁少琮的祖宗十八辈都招呼了一遍,脸上还得做出一副委屈的小样子来,低着头说:“是,对不起了,丁少。”

    “嗯,记得欠我一次哦。”丁少琮忽然开心的笑了笑,一边拿着帕子擦着脖子上的香槟一边转身走了。

    众人因为丁少琮临走时那妖孽的表情一哄而笑。纷纷朝着罗澜点头打招呼,注意力都集中到这边来,气氛居然一下子活络了很多,连舞台上的歌舞都没人去看了。

    “丁少真是少年风流。”

    “哈哈,是啊,这小姑娘是成氏集团罗总的特助?”

    “徐总,你好。”这下可真是出名了,罗澜暗叹一声堆起笑脸跟众人寒暄,“赵总,李部长……各位好。小雨年轻,不懂事,让大家看笑话了。真是不好意思。”

    丁少琮走了,秦雨心里的火气也消散了大半儿,此时听见罗澜为自己的事情跟众人道歉,立刻觉得自己是真的错了,乖乖地呆在罗澜身边,低着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幸好一支歌舞的时间不长,主持人又上来进行下一件五品的拍卖,众人都安静下来。

    接下来拍卖的是星空娱乐今年夺得戛纳电影节提名的大戏《娲皇》中的女娲娘娘精炼而成用以补天的一块美玉,三千六百五十一块美玉的原型只有一块,其他的都是通过电脑技术后期制作出来的。

    拍卖前大屏幕上播放出补天场景时三千六百五十块彩石的各种特效,画面美轮美奂,动画效果极好。

    梁飞扬忽然转头笑着对罗澜说:“这块石头不错。”

    罗澜无所谓的笑了笑,说:“喜欢就买。反正今晚就算不买东西,也要出血的。”就算不买东西,走的时候还是要捐钱,还不如多花点钱买件东西,还能上台去亮亮相,顺便给自己做个广告,总比花哑巴钱好。

    “你喜欢吗?”梁飞扬看着大屏幕上闪烁的画面,低声问。

    “我对玉石没什么研究。不过看样子这块石头应该很贵。”

    “单纯就这块和田玉来讲,至少价值一万五千块以上。但通过这番炒作,就不好说了”

    罗澜淡然的笑:“所以说我们这些人就是冤大头咯?”

    “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买来玩儿的。你多少钱买下来,它就价值多少钱。没有定数。”

    罗澜点点头没有说话。因为电影画面已经停下了,灯光打开,主持人报出了这块玉石的低价:两万六千人民币。

    玉石向来是权贵们喜欢的东西,所以这块女娲美玉一开场气氛就很好,有钱人纷纷举牌,不过十分钟的时间,两万六便涨到了九万九。

    罗澜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梁飞扬,无奈的笑了笑。刚刚九万九这个数字就是身边这位梁总一举牌喊出来的,比上一位举牌的老总硬生生多出了一万块。

    主持人跟梁飞扬算是熟人,毕竟电视台的各种节目都需要赞助,梁总可以说是一大金主。这位自始至终都保持沉默的金主终于发威,主持人也隐隐然感觉到兴奋。

    “九万九千块!梁氏集团总裁梁飞扬先生!”

    “九万九千块一次!”

    “十万。”一侧有人举牌,好像是起哄一样。

    罗澜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心想十万块钱买个破石头拿回家搂着睡觉吗?

    “十一万。”梁飞扬好像铁了心要把这块石头买回来搂着睡觉似地,坦坦然然的举牌。

    “十一万两千。”刚刚那个人似乎跟梁飞扬较劲。

    “十二万。”梁飞扬毫不犹豫。

    罗澜压着嗓子低声嘲讽:“梁总财大气粗。”

    梁飞扬淡然的笑,眼睛却不看罗澜,若不是他嘴角的笑意很温暖,罗澜都怀疑他根本没听见自己的话。

    “十二万五千。”某人再次较劲。

    “十三万一千四。”梁飞扬微微的笑。

    全场的人都愣住。梁飞扬怎么回事?一向只叫整数的他怎么忽然叫了这么一个别扭的数字?

    “十三万一千四!”主持人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开心,“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梁总的意思应该是取一三一四这个数字吧?一生一世哦!梁总对这块娲皇美玉势在必得,是不是要送给心上人呢?”

    梁飞扬淡淡的笑,一个字也不多说。

    之前跟梁飞扬较劲儿的那位也善意的笑了,隔着好几张桌子对梁飞扬挥挥手,放弃了竞拍。

    “十三万一千四百元一次!”

    “十三万一千四百元两次!”

    “十三万一千四百元三次!”

    “成交!”

    随着‘咣’的一声响,娲皇美玉被梁飞扬以原价六倍半的价格纳入囊中。

    助理卢雅拿出随身的支票本填写了支票去旁边的工作台去交钱,梁飞扬则被主持人请到了台上。

    “梁总,晚上好!”女主持人伸出纤纤玉手跟梁飞扬握手。

    “你好。”梁飞扬淡然的笑着伸出手去跟女主持人轻轻地握了握,旋即放开,并向在场的众人微笑致意:“大家晚上好。”

    在罗澜看来这家伙在美女主持人面前如此淡定如此无感真是不解风情的很。

    美女主持人似乎对梁飞扬这块木头情有独钟,加大了力气赞扬梁总的善举:“梁总以六点五倍的高价拍走咱们的娲皇美玉,可谓是大手笔了呀!请梁总对我们洪涝灾区的朋友或者亲人们说几句话吧?”

    梁飞扬淡定的点点头,神色中带了几分肃穆:“其实,这点钱对于灾区的人民来说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昨天我从新闻中看到重灾区的报道之后,心里很是难过,昨天下午,梁氏集团已经向灾区捐赠了价值十万人民币的生活物资和价值十五万人民币的药品,这些东西今天中午已经到达重灾区,另外今天上午梁氏集团又购置了二十万人民币的各种速食品,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在送去灾区的路上。我想对灾区人民说的只有一句话,我们在同一片蓝天下,请你们不要害怕,我们或许做不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但我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这样的话相比那些煽情的发言来说,可谓是冷淡无味,一点激情都没有。

    可在座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实实在在的东西。

    梁氏集团没有向灾区捐钱。因为在座的都不是傻瓜,红十字会基金的钱也有可能落入某人的私家小金库,捐钱?有多少钱能够真正的用到灾区建设上?再说,这种时候,洪涝灾区的人都在泥里水里挣扎,饥饿,病痛,死亡时时刻刻威胁着他们,给他们一把钱有什么用?

    梁飞扬的话对今晚这场义拍会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讽刺的意思。

    只是一点点,并不影响大局,因为毕竟他也出了十几万去拍下一块并并不值钱的一块玉石回来。

    义拍会不适专访,梁飞扬简单说了几句便拿着那个装了娲皇美玉的盒子走下了主席台,身后音乐响起,又有艺人上台演出。

    之后,又有,两套《娲皇》中重金打造的戏服,当代命人的两幅字画,一件清朝的檀木笔筒都被高价拍了去。

    直到义拍会结束,罗澜都一直没出声,她觉得以自己的身份,现在还是越低调越好。

    反正谁也没规定来参加义拍会的人就一定要买东西。

    义拍会的最后环节自然是现场捐赠。给那些没有拍下东西却又有心向灾区百姓表示关心和爱护之心的权贵们一次机会。自然,你若认为举办方不想轻易地放过这些权贵手里的钱也可以。

    这次罗澜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

    第一批上去捐赠的是政界的人,一直没露面的副市长也出现了,他老人家捐了一摞现金,钱用某银行的纸袋包着,目测上去大概有四五万的样子。

    罗澜是跟在第三批捐赠的人上台的,她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张现金支票投入捐赠箱内,然后去旁边早就准备好的签字横幅上写下成氏集团Q市分公司的字样,然后再签上自己的名字。把签字笔放下后对礼仪小姐笑了笑,转身往下走。

    在下主席台的时候,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上前来拦住罗澜,礼貌的点头:“罗澜女士,我是副市长的秘书,请您跟我到这边来一下,谭副市长想跟你说几句话。”

    “啊?”这在意外之中的事情,罗澜故意略表惊讶之后,跟着这位秘书往一侧走,转过幕布后出宴会厅,进隔壁的一个雅间。

    副市长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罗澜之前见过他一次,还在一起吃过一次饭。是在张秉云的生日宴上,不过那是后续他还不是Q市的副市长,而是省委里的一位秘书。

    当时在场的不过二十几个人,在一个大房间里分两桌坐。张硕去了国外,罗澜身为张秉云的儿媳妇被陈玉佳给抓去张罗宾客,才有机会跟谭副市长有一面之缘。不过两年的时间,这位谭副市长便像是老了七八岁的样子,头发白了很多。罗澜心里暗暗地感叹,当官的确是不利于养生。

    “谭副市长,您好。”罗澜进门后,礼貌的欠身。

    谭副市长呵呵一笑,大手一挥指着身边的沙发:“罗澜,你现在升职了,连声叔叔也不肯叫了吗?”

    “岂敢。”罗澜忙在谭副市长指着的沙发上坐下,接过秘书递过来的茶,羞涩的低头,“来了Q市几个月了也没去看望谭叔叔,是怕您生气呢。”

    “我的确有些生气啊。今晚若不是我专门叫人给你送请柬去,你还躲着不见我呢吧?夫人可是给我打过两次电话了,说你跟小硕都在Q市,让我好好地关照你们。你看看,我这一天到晚忙的团团转,没时间把你们两个人叫家里来吃顿饭,你们也躲着我,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打?”

    “谭叔叔误会了,谭叔叔是大忙人,为我们Q市上千万百姓操心,我们没有什么大事也不敢随便打扰。嗯……还有,我刚到这边来,公司的事情又多又乱,一直疲于应付。还有,老太爷从北京过来消暑,张硕隔天都要过去探望。实在是……还请谭叔叔不要怪罪才好。”

    “老太爷在Q市?”谭副市长这下惊讶了,“这事儿我居然一点都没听说,真是罪过罪过!”

    罗澜忙解释:“这是老爷子本人的意思,再三叮嘱不叫张扬。来得时候连爸爸都不知道,还是医护人员怕担责任,偷偷地跟爸爸打了电话呢。所以我们谁也没敢告诉,除了家里人之外,真的没谁知道他老人家来了Q市。”

    谭副市长叫罗澜进来本就是因为张秉云的情面,拉着罗澜客套客套,表示一下自己的立场。却没想到张仲坚老将军在Q市辽阳消暑,这对一个政客来说是极大的失误。他相信张老将军不叫人声张是真的,但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事一定是假的。

    再三衡量之后,谭副市长欠身问罗澜:“罗澜,你帮叔叔一个忙。”

    “啊,谭叔叔有事尽管吩咐。”

    “你替我给老爷子打个电话,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得去拜望一下,否则等天气凉了,老爷子回了北京,我这辈子就不敢在老爷子跟前露面了。”

    罗澜忙笑,压低了声音神秘的说道:“瞧谭叔叔说的,上个周末我去疗养院看老太爷,他说Q市这两年变化很大。说这批领导班子的工作力度挺深,着实为百姓办了几件漂亮事儿。”

    “啊?老太爷真这么说?”

    “是啊。”罗澜轻笑,“张硕开车带着老爷子在Q市机场高速和绕城高速上转了一圈。老爷子很感慨。”

    “哎呦!真是……叫我说什么好呢。”谭副市长颇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又叹了口气,摸着下巴说:“我得有四年多没见老爷子了吧?这次老爷子来了Q市,我说什么也得见见。罗澜,你一定要帮叔叔一把。”

    罗澜很痛快的点头:“嗯,今天周末了,老爷子上个周末说了要喝我炖的汤。谭叔叔你等我电话好了。”

    “真的?”谭副市长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这丫头什么要求都不说就答应了自己,要知道,这样的拜见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探望,他若是能跟这位国宝级的老将军见上一面,就算只是问问老爷子身体如何,吃饭如何,睡觉如何这样的事情,那也是一种姿态,一种表示。

    罗澜轻笑:“谭叔叔是不放心我?”

    “这话说的。”谭副市长爽朗的笑,“除了你,叔叔就没有放心的人了。”

    “那就这样了,老爷子如果点头,我就给您的秘书打电话。”

    “不,你直接给我打电话。”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让秘书转达呢?谭副市长从上衣口袋里拿出自己的私人手机,“你电话号码多少,告诉我一下,我给你打过去。”

    罗澜如实相告,副市长像跟老朋友一样和罗澜交换电话号码。

    秘书进来,说前面的事情差不多了,问副市长如何安排。

    罗澜听了这话忙起身告辞。

    副市长也不多留,等罗澜出去之后,方低声吩咐秘书:“去查一查成氏集团或者说罗澜这个人最近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出面解决的,查清楚了立刻告诉我。”

    秘书了然的点点头。这年头最难还的便是人情债,就算是副市长也不例外。

    罗澜一回宴会厅便看见门口焦灼的秦雨和皱着眉头的梁飞扬,两个人见她回来都松了口气,罗澜笑了笑,宽慰:“没事,刚刚谭副市长找我谈了几句话。现在结束了吧,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梁飞扬问:“你们两个还能开车吗?”

    罗澜轻笑:“有司机跟来。”

    “那好,走吧。”

    第二天是礼拜六,罗澜终于在母亲宋淑琴的电话炮弹轰炸之下去医院复查。

    然后很意外的从医院里遇见了陶安梅,她在交费的窗口跟罗澜走了个对过,一时诧异,忍不住‘啊’了一声。此时的陶安梅已经认识罗澜是谁,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再见罗澜,她心里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罗澜轻笑,她已经知道陶安梅跟郭大兴离婚的事情。也明白他们离婚的最主要原因还是自己添得那把火。所以无论如何总有那么一点愧疚。郭大兴是自作孽不可活,可陶安梅失去了丈夫,放弃了工作带着女儿回Q市怎么看都有些可怜。

    “你好。”罗澜先打招呼。

    “罗……总,你好。”陶安梅面对罗澜,心里是五味陈杂。自己的丈夫看上了这个女人,并且因为她差点坐牢,现在离了婚,丢了工作,前途未卜。

    可她也明白这不是女人的错,郭大兴那个人是什么德行她自己很清楚,当初被他花言巧语迷惑才嫁给他,十年的夫妻生活,两个人从蜜里调油到相敬如冰,根本不是一个漂亮女人所能决定的。

    同为女人,罗澜对陶安梅多少有些怜悯之意,便微笑着问:“交费?”

    “嗯。”陶安梅点点头,看着罗澜空落落的身后,想起前些日子她住院的时候张公子鞍前马后体贴照顾的情景,纳闷的问:“你一个人?”

    “是啊。”罗澜已然微笑着,“你呢?”

    陶安梅的神色自然了些,眼神往旁边瞟了一下,说道:“我陪我母亲来的,她在那边休息。”

    “伯母身体还好吧?”

    说到母亲的病,陶安梅又轻轻地叹了口气:“还行,老毛病了,血脂有些高。”

    “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老年人通常都这样,平时饮食多注意就是了。”

    “是啊。”陶安梅似是放下了尴尬,微微的笑了笑,“你身体怎么样?”

    “刚复查了一下,还算不错。”

    交费的队伍慢慢地移动,终于轮到了陶安梅,她客气的回头:“要不你先来?”

    罗澜有些意外,想不到她会这么客气,忙摆手:“不不,你先,别让伯母等了。”

    陶安梅没再多说,把手里的单子交进去,划卡,签字,然后拿着交费单子躲开到一边,跟罗澜道别:“那我先走了。”

    罗澜把手里的单子什么的一股脑送进去,朝着陶安梅点头:“再见,替我问伯母好。”

    “谢谢,再见。”陶安梅转身离去。

    看着陶安梅落寞的身影,罗澜心里忍不住感慨。像她这样出身的女人,本应该有尊贵的地位,和美的家庭,有作为的丈夫。只是嫁错了人,便什么都没有了。

    被后面的人催促,罗澜方才回神,忙转身拿过缴费单子检查一下,去药房取药。

    手机铃声响了,罗澜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接电话。

    “澜澜?”张硕的声音夹杂着海风传来,“复查完了吗?怎么样?”

    “还好,医生说还得继续吃药。”罗澜一边往药房走一边无奈的叹息,“想不到这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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