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龙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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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的事情是怎么回事?”电话里郑海卿只说石料厂被一个建筑公司起诉了,说石料质量不合格,恐怕要打官司。www.Pinwenba.com梁飞扬当时正在开会,所以只说让她晚上来明珠海港当面说清楚。

    郑海卿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最后说:“我们的石料厂出具的合格证都是正规的,现在我怀疑是他们自己出了问题,想在材料上省钱,用三级四级材料当一级二级使用,不出事儿就赚了,现如今出事了,就往我们头上栽赃。”

    梁飞扬点点头:“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只要我们拿到证据都好说。”

    郑海卿说:“白天我叫人去出事现场了,施工单位不在Q市,我们的人过去后那边已经清理了。现场被破坏,只有一些照片还是施工方自己拍的。这些证据对我们都不利。”

    “警方怎么说?”

    “警方也没办法,他们赶过去的时候现场已经清理,找当地的居民询问,他们也都一问三不知。受伤的工人就是当地的,为了医疗费和工伤补助,他们已经跟施工方连合到了一起。毕竟赖上成氏和赖上施工方相比,前者的好处要大很多。”

    梁飞扬点头,他自然知道郑海卿说的不错。

    片刻后,一道道菜开始端上来。梁飞扬拿起筷子说道:“先吃饭。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只要是牵扯到罗总的事情,梁飞扬便会义不容辞,但郑海卿听了并没有多么开心。心里是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点酸,当更多的是涩,好像思绪那么一动,就牵着万千根神经,扯得她浑身都难受。

    一顿饭吃的毫无悬念,饭后,梁飞扬问郑海卿怎么过来的,郑海卿淡淡的笑了笑,梁总不必费心了,我打个出租车就回去了。

    “我送你吧,你们公司的宿舍正好在我回家的路上。”梁飞扬说着,转头吩咐卢雅:“明天中午是什么安排?”

    卢雅刚刚已经查过,也料定了她家总裁是要空出中午吃饭的时间来为成氏摆平这件事情,所以不假思索张口回道:“是跟深圳博雅建筑设计公司的设计总监林行远先生一起吃饭。”

    “给他打电话,改成下午茶吧。中午我另有安排。”

    “是。”卢雅站在雅间门口看着郑海卿跟在梁飞扬身后离开,微微的笑着,摇了摇头。

    “卢姐,笑啥?”雅间的服务生凑过来低声问。

    卢雅看着小伙子精帅的小脸,抬手敲敲他的脑门:“笑啥?笑你们年底的奖金都要被扣了。”

    “啊?”服务生立刻苦了脸,“真的假的?”

    卢雅没再多说,踩着小高跟儿回办公室去了。没办法,总裁可以不加班,她这个秘书可不得不把工作做好。

    梁飞扬自己开车,郑海卿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从明珠海港到成氏集团给员工的宿舍楼差不多二十多分钟的路程,梁飞扬开车快,十五分钟就到了。

    卡宴无声的停在宿舍楼门口,郑海卿抬手接安全带,低声道谢:“梁总,谢谢你了。”

    “等下。”梁飞扬手握着方向盘,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郑海卿,“给你们罗总打个电话吧。”

    郑海卿愣了一下,心想你给罗总打电话又不受限制,为什么不自己打?

    但想归想,她还是拿出自己的手机来找到罗澜的号码拨过去。

    张硕此时正在公司年会上,手里端着一杯葡萄汁,跟亚洲区总监说话,小手包里的手机响,罗澜歉意的笑了笑,退到角落里去接电话。

    “喂?海卿。”张硕坐在一个吧台凳上,一边揉着腿一边跟郑海卿讲话,“这么晚了,你回宿舍了吗?”

    “刚回来。那个……”郑海卿犹豫的看了梁飞扬一眼,直接汇报工作:“施工事故的事情您别担心,梁总说他会帮忙。”

    “小雨下午已经跟我说过了。我已经给谭副市长打过电话,他说会帮忙调查。梁总那边应该是动用下面的关系。这样双管齐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总是影响不好,刚刚陈嘉康还跟我说起这事儿,说J市那边都已经知道了。”

    郑海卿听了这话忍不住皱眉:“会不会有人给成先生打小报告?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们栽赃……”

    “成先生已经知道了。”张硕轻笑,“是我自己告诉他的,你不必担心。事情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我们没有必要去遮掩什么。出来做事,手段谁都会耍一点,但光明磊落是最重要的。”

    郑海卿笑了,轻轻地点头:“罗总说的是。”

    “替我向梁总道谢,等我回去给你们带礼物。”

    “梁总在呢,您要不亲自跟他说?”郑海卿说着,侧脸看了一眼梁飞扬。

    “你们在一起呢?”张硕的兴致一下子提上来,“那你把电话给他。”

    郑海卿心里有些乱,但还是把手机递给了梁飞扬:“罗总要跟你说话。”

    “嗯。”梁飞扬接过手机来放在耳边。

    “梁总。”张硕的声音很轻快,听起来心情很不错,“这么晚了跟我的副总在一起商讨工作?辛苦了。”

    梁飞扬看了郑海卿一眼,微微皱眉。自从车祸之后,罗澜又恢复了那种怪异,说话时冷时热,叫人捉摸不透,好像那阵子她刚来到Q市的时候。梁飞扬百思不得其解,前阵那个正常的罗澜哪里去了。而且,他很清楚的感觉到,张硕对自己的敌意没有了,偶然遇见互相打招呼,还是很友好的感觉。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罗澜,这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叫会想办法,争取用最快的速度了结此事。”

    张硕笑着摇头:“这件事情倒没什么,只要我们做这一行,就难免会出现这样的纰漏。幸亏这次只是伤了人,处理起来比较容易。也算是给自己提个醒。只是现在我关系的是海卿的问题,梁总,这么晚了,你们谈完事情之后,能不能把海卿送回去啊?她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回家的话我还真是不放心呢。”

    “我已经把她送回来了。”梁飞扬说话的时候又看了郑海卿一眼。

    小区里昏暗的路灯照进车子里,两个人的表情都飘忽不定。

    “哦,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张硕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又对梁飞扬说,“那你把电话给海卿吧,我还有点事情要跟她说一下。”

    梁飞扬心想你们哪来那么多事情,但还是把手机递给了郑海卿:“你们罗总找你还有事。”

    郑海卿接过电话来放在耳边,问:“罗总,您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我去做吗?”

    “我说。”张硕压低了声音,说话时有隐藏不住的笑意,“大好机会就在眼前,你可要好好地把握哦?”

    “啊?”郑海卿的心里一阵紧张,她当然听明白了她的罗总在说什么,可是……那不是她的竹马么?就算她结婚了,凭着他们两个现在的状况,她也不应该会是这种态度啊。

    “海卿,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有些男人是死榆木脑子,你就不能指望他有七巧玲珑心,你说是不是?这年头,女人主动点也不丢人。明白?”张硕现在一门心思只想促成郑海卿和梁飞扬二人,这样就算哪天自己跟罗澜换回去也不用担心了。

    就梁飞扬这么个人在身边,他还真是少了几分安全感。这混蛋太优秀了嘛!

    郑海卿挂了电话之后,鼓了鼓勇气,看了梁飞扬一眼,说道:“梁总,要不要上去喝杯咖啡?”

    梁飞扬被刚刚电话里罗澜那几句话说的心神不宁,想也没想就‘嗯’了一声。

    郑海卿有点意外,她原本以为梁飞扬是会拒绝的。不想他却答应了。

    梁飞扬也是在郑海卿推开车门下车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刚才她邀请自己上去喝杯咖啡?这大晚上的喝什么咖啡?更要命的是自己居然还答应了!

    好吧,喝咖啡就喝咖啡吧。

    梁飞扬把车钥匙拔下来,推门下车,然后给车子上锁。

    成氏集团给单身员工的宿舍条件还算不错,全封闭式管理的小区,简约的小户型,全部一室一厅的格局,精装修,家具家电一应俱全,拎着包搬进来就能住。

    郑海卿住在公寓的最高层,因为现在公司里除了罗澜之外,就是她的级别高,待遇好了。

    梁飞扬和郑海卿先后进入电梯,两个人沉默着看着电梯的数字一个一个往上蹦,直到十七层停下来。

    “梁总,到了。”郑海卿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做了个请的姿势。

    梁飞扬伸手挡住电梯门,说了一声:“女士优先。”

    郑海卿一愣,低着头说了声谢谢,便匆匆出去。脸上有些发烫,郑海卿忙低下了头从包里找钥匙开门。

    屋子里收拾的很整齐,窗明几净,连门口的小地毯上的猫咪头像都干干净净的,像是新买来的。

    郑海卿在门口脱掉鞋子,直接穿着袜子往里走。房子是地暖,地板踩上去一点也不冷。

    梁飞扬到哪里都没有换鞋的习惯,他住的地方都有专门的人打扫,除了进卧室洗浴间,他的仪容都是一丝不苟的。可看见郑海卿穿着肉色天鹅绒丝袜踩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他竟然有那么一点犹豫。

    郑海卿回头看了梁飞扬一眼,轻笑道:“没关系,直接踩就好了。”

    “这……”梁飞扬笑了笑,觉得直接踩过去有些不好,毕竟人家女孩子有些洁癖也是正常。你说自己刚刚在想什么,居然莫名其妙的答应上来喝什么鬼咖啡。

    “真的没关系啊。”郑海卿在自己家里,找回了点气场,“反正我这里也没有男士的拖鞋。”

    梁飞扬权衡了一下,还是把鞋子给拖了。不为别的,想想人家姑娘每天工作够辛苦了,自己来喝个咖啡就别给人家添乱了,回头猜脏了地板,人家还得趴地上擦。

    郑海卿见那个高傲的男人居然脱了鞋子,心里忽然觉得这人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吧?处在那么个位置上,每天端着个臭架子,应该也会很累。

    “随便坐。”郑海卿指了指浅蓝色花纹的布艺沙发,自己则进卧室脱了羊绒大衣出来,去厨房煮咖啡。

    屋子里很暖,梁飞扬身上的外套也穿不住,便随手脱下来放在沙发靠背上。

    布艺沙发坐上去很舒服,梁飞扬累了一天,一坐上去就不怎么想动。便随手拿了个抱枕搂在怀里,开了电视,搜寻中央台的新闻节目。

    晚上九点多,还不到新闻时间。电视节目除了电视剧就是那些综艺节目,还有无休止的广告。

    梁飞扬无休止的换台时,厨房里飘出咖啡的香味,浓郁,香醇,梁飞扬一闻便知道是极品蓝山。

    在国外呆过的人,都喜欢喝咖啡,梁飞扬也不例外。

    郑海卿端着两只英国骨瓷的咖啡杯过来,放了一杯在梁飞扬的面前,自己则坐在沙发的拐角处。

    “蓝山咖啡。”梁飞扬端起咖啡来闻了闻,满意的点头。

    “这是我们公司的成先生带来送给罗总的,她之前很喜欢蓝山咖啡,而且每次都喝黑咖。后来做了手术,不能喝了,便把咖啡给了我。现在她怀孕了,更是不能碰这些东西了,所以我赚了大便宜。”郑海卿说完那句话后心里就有点后悔了,暗暗地骂自己是在说咖啡呢还是说男人?眼前这位在罗总那里,可不就是一杯不能喝的咖啡吗?再喜欢也不能碰了。

    “她喜欢咖啡?”梁飞扬有些奇怪,罗教授和宋教授都是标准的中国人,他们老两口对国外的东西都有些排斥,罗澜从小不喜欢咖啡,更别说黑咖了。

    “啊,是啊。我们公司的秦雨就是在罗总的教导下练就了一手煮咖啡的好本事呢。”郑海卿有些奇怪,不是青梅竹马吗?怎么连对方的喜好都不知道?

    “是吗?”梁飞扬心不在焉的反问了一句,低头去品咖啡。

    郑海卿见他不再多说,只当他想起往事自顾自怜,又觉得这样的气氛未免尴尬,便起身去冰箱端了两份小蛋糕出来:“梁总,这是我自己烤的,尝尝还可入口吗?”

    梁飞扬从沉思中回神,淡然笑道:“你还会做这些事情?”

    “这个很简单,我从网上查的,偶尔有空的时候烤一些放在冰箱里,忙的时候当早点用。”

    “看上去很不错。”梁飞扬拿了小叉子叉了一块蛋糕放在嘴里,松软香甜,没有奶油,只是用鸡蛋面粉和糖烘烤出来的简单的蛋糕,但因为比例调的极好,口感很棒。这对梁飞扬来说算是个意外,毕竟在他身边,那些能干的女孩子家务都一塌糊涂,更别说烤制这些东西,于是他微微一笑,赞赏道:“好吃,真的很不错。”

    郑海卿很意外的看着梁飞扬,轻笑着问:“真的吗?”

    “嗯。真的。”梁飞扬的难得的温和,深邃的眸子里有说不清楚的情绪,淡淡的,宛如燃烧的香烟飘起的烟雾。

    “谢谢。”郑海卿心里莫名的感动,因为这个寒冷的夜里的一句最寻常不过的赞赏。

    第二天中午,梁飞扬约凌墨一起吃午饭。

    凌少素来是个夜猫子,别人家的午饭对他来说是早点。

    因为凌少看上了C岛度假村的西点师,所以梁飞扬开车陪着凌少去了C岛。

    吃饭的时候把成氏的那点事儿一说,凌墨忍不住皱眉:“我们梁总裁是真的看上了那位罗总裁了吗?”

    “胡说什么。”梁飞扬皱眉看着凌墨。

    “你还别跟我装。我说飞扬哥,大老爷们喜欢就是喜欢,怕什么?就算她是有夫之妇怎么了?你喜欢,我帮你想办法把他们俩拆散咯!帮你抱得美人归,如何?”

    “别瞎闹!”梁飞扬摆手,“我没想过要拆散他们。”

    “那你就这么苦哈哈的一个人熬着?”凌墨为梁飞扬抱不平。多好的一个男人,要钱有钱要貌有貌,要身材有身材,脾气虽然硬了点,但男人嘛,事业有成的时候谁没点臭脾气?

    偏偏就是这么个要风得风的人,总有那么一件事不如意,处处遇挫,百折不回。

    “我也不会苦哈哈的一个人。”梁飞扬看着面前的一份抹茶蛋糕,忽然想起昨晚的那块简单到不能简单地糕点和那杯香醇浓郁的蓝山咖啡。

    凌墨吃了自己的那份,转身交代服务员打包一份巧克力慕斯一份苹果派时,看见梁飞扬沉思不语的样子,忍不住又吐槽:“我说,你现在不玩精英范儿,改玩深沉了?”

    梁飞扬皱眉:“你今天这张嘴怎么这么讨厌?”

    “得,不打扰您沉思了,小弟告辞了。”凌墨说着,站起身来要走。

    梁飞扬想着公司还有许多事,若不是为了陪这位少爷他今天还真没功夫来C岛。毕竟大冬天的,C岛度假村远不如夏天忙碌。于是他也站起身来,理了理身上的西装,准备回去。

    凌墨手里摇着车钥匙衣服浪荡公子的样儿走在前面,梁飞扬一身黑西装,沉着脸走在后面,两个人都不说话,站在那里吹着海风等车子过来的功夫,但见旁边又走过来一位一身白西装的少爷。

    “哟!梁总裁,凌少。”丁少琮笑呵呵的跟二人打招呼。

    “丁少。”梁飞扬淡然一笑,朝着丁少琮点了点头,眼神在扫过丁少琮手里拎着的糕点时,略一停滞。

    这年头,追女朋友都流行送蛋糕之类的点心了吗?还是C岛度假村的糕点在姑娘们的心中已经超过了玫瑰花的诱惑?

    “哟,丁少也喜欢吃这里的蛋糕啊?”凌墨看着丁少琮手上提着的那款巧克力慕斯跟自己的那款是一样的,不禁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哪里是我爱吃。”丁少琮感叹一声,看着梁飞扬说:“梁总,兄弟有个事儿一直想找你帮忙,却一直没机会见到你。”

    “什么事,丁少尽管说。”梁飞扬笑得淡然,仿佛天下间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

    “就是……你找个时间帮我摆一桌酒,我想请一请成氏集团的那位罗总。”

    “谁?”凌墨立刻来了兴趣,“你要请成氏集团的罗总?罗澜?”不会吧?一个已婚妇女有个梁飞扬痴心不改就算了,怎么连如此风流倜傥的丁少也迷上了?

    梁飞扬却知道在募捐会上的那一幕,因此淡定的瞥了凌墨一眼,说道:“你是为了上次的误会?”

    “也算是吧。”丁少琮无奈的笑,“为了这事儿我都磨了这几个月了,罗总身边的那个小姑娘,脾气真是倔……”

    原来是瞧上了人家的丫鬟。

    凌墨那颗兴奋的心顿时消停下去,心里又丁少琮一阵鄙夷。Q市名媛淑女熙熙攘攘,你丁少怎么就瞧上一个小丫鬟?而且这么久了还搞不定,真是丢咱们男人的脸面。

    此时的凌少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追妻之路走了漫长的十年至今无果,脸面一次在他这里早就渣也不剩了。

    梁飞扬情路虽然艰辛,但也是个聪明人,丁少琮的话说到这里他什么都明白了。感情这丫犯贱,被秦雨一杯酒泼进了心里。于是他淡淡的笑道:“据我所知,罗总带着她的特助去北京了,明后天才能回来。等她们回来我再帮你约?”

    “啊!去北京了啊?”丁少琮很是失望,怪不得昨天送玫瑰去的小弟说没见到人呢。他原本还想今天换个花样改送蛋糕呢,不想人去了北京。

    “是啊,你不知道啊?”梁飞扬看着丁少琮憋屈的小样儿,忍不住挤兑。

    “哦,倒是听说了,给忘了。”丁少琮手里的蛋糕盒子一拎,送到了凌墨的面前,“凌少,我看你手里的那份跟我这个一样,不如这个也送你了。”

    “哟呵?”丁少琮惊讶的笑,“我可是白拿不给钱的啊!”

    丁少琮已经转身离去,走过几步后朝着身后摆摆手,那背影,颇有几分萧索悲壮的意味。

    凌墨手里提着三个蛋糕盒子,忍不住摸着下巴贱笑:“今年兄弟们都流年不利啊!”

    梁飞扬的车子开过来,泊车小弟把从车里下来,恭敬的请老板上车。梁飞扬上车的时候瞥了凌墨一眼,冷笑道:“谁流年不利也不敢跟你比啊。你那支小羽毛在天上飘了多少年了?兄弟你什么时候才能抓住啊?”

    “哎!”凌墨看了看手里的蛋糕,钻进了梁飞扬的车里,若有所思的说道,“快了。”

    两天后,罗澜和张硕带还有秦雨一起回到Q市,建筑事故已经被压制下去。那家建筑公司撤回诉讼,自行为受伤工人赔付了医疗费,并给成氏集团道了歉。

    郑海卿在跟领导汇报工作的时候,忍不住感慨:“有时候特殊手段真的比正当手段见效快。这件事情如果走法律程序,至少春节前是没有结果了。那样,我们都不能安心的过年。”

    张硕轻笑:“所以说,这个社会上某种势力的存在也是有必要的?”

    “呃。”郑海卿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沉默。

    张硕想了想,对郑海卿说:“这次多亏了梁总帮忙。等会儿你帮我打个电话约一下梁总,就说我要请他吃饭,在年终之际,对他在这半年里给我们的大力支持和帮助,表示感谢。”

    郑海卿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罗总,您跟梁总的关系……用不着说的这么官方吧?”

    张硕摇头:“私交是私交,官方必要的答谢还是要的。毕竟咱们这半年能取得这样的成绩,跟梁氏集团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有些事情总要做给人看嘛!表面文章也是一种学问。”

    郑海卿微笑着问:“那您亲自打电话岂不是更有诚意?”

    “郑小姐。”张硕一本正经的看着郑海卿,“我这是给你制造机会呢,你怎么就不懂好好把握?”

    郑海卿一愣,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收敛起来,半晌才开口说话:“罗总,我是有些喜欢梁总,可你也知道,爱情不是靠施舍就能得来的。我就算再喜欢,也不要这种施舍。”

    张硕挫败的敲敲眉心,叹道:“好吧,首先我给你道歉。”

    “呃,不用。”郑海卿没想到顶头上司会这么说,一时有些不适应。

    “不过我得澄清一下,我这可不是对你的施舍。”张硕很认真的解释,“施舍是什么?是我有的,我不要的,对我来说可有可无的东西,拿出去送人。”

    郑海卿看着面前的罗澜,心里有些忐忑,罗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跟了她半年都没摸透她这个人的性子。

    “梁飞扬对我来说,是一个至交好友,是我这一生中不可多得的朋友,可以患难与共的那种。但不是爱人。而你,则需要追求你爱的人。等你成功的牵到他的手,他就是你的爱人,唯一的,绝不是别人施舍的。”张硕说到这里,优雅的笑,“你刚刚说施舍,其实那是对我的不公平。也是对你自己内心那份感情的侮辱。”

    这话太过震撼,郑海卿一时有些难以消化。

    “我们一直是同事关系,在你心里是上下级。可我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看待。我们一起面对困难,并解决它。半年的时间不长,但你,我,秦雨我们三个女人凑在一起能有今天的成绩,不得不说我们都应该感到欣慰。”张硕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走深情路线,决意要促成郑海卿和梁飞扬这一对,“所以我们之间的友谊,跟爱情一样珍贵。你说呢,海卿?”

    郑海卿被自家总裁一席话说得心潮澎湃,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罗总,你说得对。是我自己想多了。我这就去给梁总打电话,不知罗总中意那家餐厅?”

    “嗯,平时我们吃饭都选在明珠海港,今天换个地方。就去老谭家的私房菜馆吧。那里清净,说话方便。”

    “好。”郑海卿答应着起身出门,回自己的办公室里去给梁飞扬打电话。

    梁飞扬在电话里问明白秦雨会跟着一起去之后,问郑海卿:“我这里正好有两位朋友,反正大家都认识的,能不能中午一起?”

    郑海卿心想每次吃饭都是女的多男的少,梁飞扬如果能带上两个人,也好平衡一下男女比例,大家一起说说话,气氛也活跃些。于是便答应了。

    梁飞扬挂了电话后先给凌墨打电话,叫他直接去私房菜馆,然后又约上丁少琮。

    丁少这个人情今天是欠下了,梁飞扬摸着下巴琢磨,接下来该如何敲诈丁少一次呢?

    张硕给罗澜打电话,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陪老婆一起吃饭。罗澜在电话那边哀怨的叹气:“我这儿都忙死了,一天连坐都没坐一下呢,请问娘子在这个时间打电话给你家相公说去私房菜馆吃饭,到底是何居心?”

    张硕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宝贝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罗澜颓然靠在摄影棚的道具沙发上,懒懒的叮嘱:“多吃点,把我那份儿也吃回来啊。”

    “好吧。”张硕笑着摸了摸肚子,“我一个人吃三个人的份儿,怪不得肚子大呢。”

    “呵呵……”罗澜想着自己身体的微妙变化,忍不住笑。

    李维凯坐在一旁,看着笑得荡漾的某人,忍不住问:“张老师,这么开心?”

    宁宇给坐飞机赶来拍写真集的一位当红名模做完新的造型进影棚来,看见罗澜满足的笑脸,忍不住感慨:“Shawn,又跟澜哥打电话了?我干儿子怎么样,乖不乖?”

    “我儿子,能不乖吗?”罗澜把手机塞进摄影马甲里,站起身来装模作样的指挥助理弄反光板什么的。

    众人忙碌起来,李维凯抱着相机拍摄,宁宇拉着张硕忙里偷闲站在一旁聊天:“硕哥,最近你越来越懒了啊。”连二十几万的单子都亲自上阵了,就知道站在一旁指挥。虽然李维凯如今也颇有两把刷子了,但宁宇跟他在一起搭档,心里总是没有那份默契。

    这次张硕去北京,宁宇总有一点预感,和他搭档了多年的大摄影师恐怕不久之后就要离开这个圈子了。

    其实这几天宁宇心里很不平静,当初和张硕走到一起,首先是被他的才华吸引,之后他的人格魅力渐渐地绽放出来,也深深地吸引了他。

    有时候,他多么希望张硕能跟圈子里的其他人一样,不,哪怕有那么一点像也好。那么自己也还有那么一点的机会。

    可是他除了灯光和色彩,除了构图和角度,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对朋友很好,很仗义,可也仅限于很好很仗义。之前他一直想,就算张硕对自己没有那点意思,就算只是做朋友做哥们,只要每天能看见他也好。

    宁宇捏着手指上细长的雪茄,透过淡淡的烟雾看着那个忙碌的人,暗想,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七年都不能擦出一点火花,那么他也该死心了吧。

    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把宁宇从沉思中拉回,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号码,转身出影棚接通电话。

    “哥。”宁和的声音依然那么阳光。

    “和和,有事?”宁宇慢慢地踱步走到别墅的窗口,看着晚霞笼罩的海面绚烂多彩,几只白色的游艇在海面上随着波涛轻轻地摇晃。

    “哥,你什么时候忙完啊?”

    “估计还要两个小时。”宁宇抬手吸了一口烟,含糊的问:“有事?”

    “是啊!”宁和有点失望的样子,不过并不气馁:“哥,你忙完了来暗影吧,我在这里等你。”

    “去暗影?”宁宇想了想,点头说道:“好,我大概九点钟忙完。”

    “哥,我等你。”宁和挂电话的时候有点小小的不舍,但还是开心的说:“一会儿见。”

    “好,一会儿见。”挂了电话,宁宇无奈的笑了笑。暗影是Q市有名的GAY吧,和和跟家里闹了出柜,现在已经明目张胆的出入那种地方了。

    同一时间,谭氏私房菜馆里,张硕带着郑海卿秦雨三位美女刚上楼,便看见和梁飞扬坐在一起的两个男士,一个穿着黑色的夹克,半长的额发遮住眉眼,只看见消瘦凌厉的下巴;另一个穿了一身白西装,很靓丽,很骚包,秦雨只看了一眼便脚步一顿,拉长了脸。

    张硕对丁少琮早就不陌生,郑海卿更清楚这位丁少跟秦雨的瓜葛,于是第一时间拉住了秦雨的手,捏了捏她的手指,示意她冷静。今晚是罗总请梁总并顺便像一只帮助成氏集团的凌少道谢,如果秦雨因为丁少琮的原因拂袖而去,会让罗总下不来台。

    秦雨也不是那种不知道轻重的女孩子,当时稳了稳心神,跟在张硕身后走了过去。

    梁飞扬三人已经从旁边的枣木茶桌旁站了起来,对着张硕微微一笑:“来了。”

    “嗯。”张硕微笑点头,目光略像凌墨和丁少琮。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梁飞扬侧身,“这位丁少罗总已经认识了,这位就是凌墨。”凌墨的身份自然不用多说,在Q市做生意的人,一听这个名字没有不知道的。只是这家伙极少见这些人,大部分事情都交给几个心腹手下打理,黑道混的人天生就是隐匿的高手,他行踪不定,应酬也很少出来。平时想见着他的人,着实不容易。

    “凌少,这位就是成氏集团S省分部的总裁,罗澜。”

    “罗总,幸会。”凌墨清冷冷的目光从张硕的脸上扫过,似是漫不经心,实则刁钻异常。

    张硕天生对光敏感,目光也不例外,凌墨冷冽的眼神里的挑剔和探究他全部捕捉到。心里暗暗地一凛,这个人不愧被称为Q市黑道之王,他这双淬了血的目光也只有严肃能压得住。

    “凌少,你好。”张硕伸出手去,“上次的事情多谢你了,一直没有机会当面道谢,真是不好意思。”

    凌墨微微一笑,笑意很浅,不达眼底:“罗总客气。飞扬哥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言外之意很明确,他是帮梁飞扬而已。

    张硕看着丁少琮一双狐狸眼只盯着秦雨看,便侧身说道:“郑海卿,我的副总,秦雨,我的特助。”

    郑海卿忙上前笑道:“凌少,晚上好。”

    秦雨看也不看丁少琮,直接朝着凌墨欠了欠身:“凌少,你好。”

    凌墨早就看出丁少琮那点心思了,见秦雨这小姑娘眉目清秀,笑起来甜甜的,竟有三分宁可的样子,心里也觉得挺喜欢,便朝着秦雨点点头:“你好,小雨,是吧?”

    丁少琮的眼风立刻扫过去。小雨?小雨也是你叫的?

    凌墨才不怕,小眼神立刻回过去,我就叫了,怎么地?

    丁少琮立刻哀怨起来,他身家不少,拼财力的话一点也不输给凌墨。可是他打不过他啊!这混蛋曾经是全国散打少年组连续三年的冠军!而且这几年虽然自己不在Q市,可关于他的传说一直不断啊!

    秦雨看见丁少琮在凌墨眼前落了下风,心里又痛快,又不高兴。

    痛快的是,这混蛋也有吃瘪的时候?不高兴嘛,自然是因为凌墨那个小眼神,奶奶的,你那是什么眼神嘛!丁少琮惹得是老娘我不高兴,跟你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一开场就是暗潮汹涌。

    梁飞扬暗暗地笑了笑,心想今晚的好戏要开场了。

    各自入座。

    张硕做主位,左边梁飞扬,右边凌墨。郑海卿原本要坐在张硕对面,但丁少琮眼快,伸手拉了秦雨挨着他坐下去。郑海卿只得坐在了秦雨的另一侧。

    菜是早就安排好的,一道道端上来。

    梁飞扬今天带了司机,是准备一醉方休的。张硕不能喝,只得由郑海卿和秦雨两个陪。

    丁少琮是逮准了秦雨了。

    秦雨开始说不喝酒,但被丁少琮缠来缠去,不得已到了半杯红酒。

    自从那次募捐会之后,丁少琮心里就放不下秦姑娘,越是追不到心里越是痒,就跟犯了贱似的。今天终于有机会坐在佳人身侧,心里竟然有些忐忑。

    想他丁少纵横花丛,什么样的姑娘没泡过,却在秦雨这小丫头跟前栽了。

    栽了就栽了吧,就这么三五天没见着面,丁少的心里就跟猫爪似的难受,吃什么都没滋味,大半夜躺床上也睡不着觉。给这小丫头打电话吧,电话一接通她就说忙着,一句对于的话都没有。

    “小雨,这个好吃。”丁少琮夹了一片清蒸桂鱼给秦雨。

    秦雨皱着眉头:“你的筷子上有口水,我不要。”说着,直接端起餐盘来把丁少琮夹的鱼肉拨回他自己的盘子里去。

    “呃……”丁少琮见状,只得又拿了公用筷子来重新给她夹。

    凌墨很看不惯丁少琮这副德行,直接端起盘子来送到秦雨面前:“小妹儿,喜欢吃这个鱼吗?以后每天中午叫他们都给你送一份?”

    “啊?”秦雨敢对着丁少琮耍小性子,却不好在这位凌少面前矫情,只得礼貌的微笑着:“多谢凌少关心,其实我不怎么喜欢吃这个。”

    “不喜欢吃?”丁少琮看着自己筷子上的鱼肉,迟疑了一下,放回自己的盘子里,“你喜欢吃什么?”

    “谢谢你丁少,我自己来就好了。”秦雨咬着牙根儿,抬脚踹了某人一下。

    “小雨……”被踹的某人立刻笑了,好像刚刚不是被踹了而是被亲了一样,笑得很得瑟。

    郑海卿见状无奈的看了丁少琮一眼,举起酒杯笑道:“我们罗总身体状况特殊,不能喝酒。今天她的酒我和小雨替了。凌少,我敬你一杯。”

    凌墨淡淡的点头,举起酒杯来跟郑海卿碰了碰,喝了半杯。

    郑海卿见状,自己也不敢喝太少,也跟了一半儿。

    梁飞扬的目光从郑海卿的酒杯上扫了一眼,张硕看的清楚,举起手里的果汁笑道:“飞扬兄,我敬你。”

    梁飞扬微笑着端起酒杯跟张硕碰了碰,喝掉一半,然后瞟了一眼郑海卿开口:“女士随意。”

    “嗯。”张硕微微的笑,对郑海卿说道:“梁总说了,女士随意。”

    郑海卿诧异的看了梁飞扬一眼,点点头。

    凌墨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立刻不怀好意的笑了:“飞扬,这女士都随意了,难道咱们男士要互相残杀?”妈的,三个男人三个女人,丁少琮发花痴已经失去了战斗力,怎么连梁飞扬也软蛋了?

    梁飞扬浓眉一挑,不屑的哼道:“你一个大男人,把女人灌醉了很有成就感?”

    凌墨立刻反驳:“那我们今晚出来是干嘛的?”你们他么的都成双成对了,让老子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今晚是我专程给凌少致谢的。”张硕心想这个凌墨一会儿搅和这边一会儿搅和那边。秦雨和丁少琮倒是无所谓,梁飞扬和郑海卿这一对儿张硕是下定决心要促成的。于是他举起手里的果汁朝着凌墨举了举:“凌少,我敬你。”

    “果汁对红酒?”凌墨邪气的笑了笑,半虚着眼睛看着张硕。其实他最感兴趣的还是这个女人,明明是个女人,身材也不错,脸蛋儿也凑合,可他就是觉得这不像个女人,全身上下都带着隐然的强势,凌墨甚至感觉这人身上杀伐决断的气势丝毫不输于男人。就是隐藏在这张漂亮的女人身体里,隐然不发罢了。

    “那怎么办?我怀孕了呀!”张硕也很想跟这个号称黑道之王的家伙正经的过几招,以女人的身份跟他喝酒的确有些不够光明正大,可是没办法,他现在真的是怀孕了啊!

    凌墨笑了笑,抬手跟张硕碰杯,然后一饮而尽:“罗总裁是我见过最有气势的女人。巾帼不让须眉。许多男人都被你比下去了。”

    “呃?过奖,过奖!”张硕心里有点虚,你这话是溜须拍马呢,还是有特异功能呢?

    凌墨拿过酒瓶来给自己倒酒,之后又主动举杯跟张硕碰:“来,我敬你一个。”

    “这可不敢当啊。以后我在Q市,还需要凌少多多协助呢。”张硕很真诚的看着凌墨的眼睛,说道。

    “放心。”凌墨看了一眼梁飞扬,一口把杯中酒喝掉。

    那边,郑海卿又敬了丁少琮一杯,秦雨忙举着酒杯敬梁飞扬。

    梁飞扬对秦雨的印象也不错,小姑娘举着酒杯上前,他微笑着问:“小雨,你这杯酒是替你们罗总呢还是你自己的?”

    “我们罗总今晚不能喝酒,按说呢第一杯自然是替我们罗总敬的。不过罗总跟梁总是从小的朋友,又是邻居。这二十多年的情分不在乎一杯酒的多少。梁总说是吧?”

    梁飞扬笑道:“小姑娘还挺会说。这么说这杯酒是你自己的咯?”

    “算是吧。”秦雨轻笑。

    “既然是你要敬我,那咱们干了。”梁飞扬举杯跟秦雨轻轻一碰,仰头就要喝。

    “哎我说!”丁少琮立刻不乐意了,“梁总,刚刚那位郑小姐喝的时候你不是说女士都随意嘛?凭什么小雨就得干了?”

    “怎么,你有意见?”梁飞扬斜了丁少琮一眼。为了今晚的事情,丁少琮定了半年才到的那款新跑车已经恭敬地送到了梁飞扬手上,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敢说有意见?

    “我没意见,我只是觉得人家小姑娘肯定喝不过你一个大老爷们儿,你有点欺负人。”

    梁飞扬为难的问:“那要不怎么办?你替小雨喝?”

    “行啊。”丁少琮立刻端起酒杯,“我替就我替。来!”

    秦雨不悦的瞪了丁少琮一眼,刚要发话,就被郑海卿悄悄地拉了一把。

    他们几个能够内斗,正是郑海卿乐见其成的事情。

    梁飞扬看了一眼秦雨:“既然你是替小妹妹喝酒,那就得讲点规矩了。”

    “什么规矩?”丁少琮拿出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样子来,十分豪放。

    梁飞扬思虑着说:“自己喝嘛,半杯顶一杯,若是替别人呢,就得一杯顶两杯。”

    秦雨看了一眼丁少琮,心想叫你得瑟!喝吧,今晚姐倒是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的量!

    “成啊!”丁少琮立刻把秦雨的酒杯也拿过来,把酒倒满,“你喝一杯,我来两杯。”

    “ok!”梁飞扬举杯跟丁少琮一碰,豪迈的把酒干掉。

    丁少琮则喝了自己的那杯,又把秦雨的那杯喝掉。两杯酒下肚,他居然笑得淡然潇洒,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张硕忍不住看了一眼,心想这位纨绔少爷喝酒倒是个人才。

    秦雨见自己的杯子被征用了,只得起身又去拿了一个来。

    张硕笑道:“你们喝红酒这个喝法真是浪费,倒不如弄两瓶白酒来喝。”

    “成啊!”凌墨笑道:“罗总能拿到特供的好酒,咱们几个今晚可就有口福了。”

    特供的酒寻常市面上自然是找不到。张硕刚从北京回来,车上倒是装了两箱,于是拿出手机给楼下的司机打电话,一会儿司机就抱着一箱送上来。

    三个男士都换了白酒,丁少琮立刻举杯竟张硕。来之前梁飞扬已经跟他说过了,你得想办法跟成氏弄点合作,别老拆人家的后台。之前你说的榕山镇的公路的事情,现在弄明白了吧?人家根本不是那种人。秦雨最崇拜的人就是罗总,只要罗总觉得你还不错,秦雨心里自然慢慢地就能接受你。

    “罗总,之前那次在募捐会上,是我言语唐突了。对不住,这一杯,我先给你道个歉。”

    张硕笑着举杯跟他碰了一下:“这话说的见外了。什么道歉不道歉的,那天的事情说起来还是小雨过分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不打不相识嘛。但愿我们以后能成为朋友。”

    募捐会上的事情,张硕早就了解。也借着那件事情顺带把丁少琮查了查,这少爷虽然纨绔,吃喝玩乐的也有些过火,但糟蹋的都是自家的钱,还没祸害过别人。这家伙也是个有能力的,不然梁飞扬根本不会正眼看他。

    张硕决定原谅丁少琮,所以很痛快的跟他喝了两杯酒。

    秦雨在一旁见了,忍不住悄悄地看了郑海卿一眼。郑海卿对她笑了笑,没说什么。

    丁少琮一时高兴,又敬梁飞扬。

    梁飞扬今晚也很高兴,来者不拒,只要丁少琮酒杯碰过来,都是一饮而尽。

    敬了梁飞扬,丁少琮又去招惹凌墨。然凌墨是今晚饭桌上除了张硕之外唯二清醒的人。不管丁少琮怎么劝,他都是悠着量慢慢地喝,丁少琮实在勉强,他就拉上秦雨一起喝。

    丁少琮是有软肋的人,没几下就被凌墨打败,不敢再上前叫嚣了。

    然而丁少琮也不傻,跟席间众人喝了两圈就确定了某人和某人的奸情,于是便死拉着郑海卿喝,还抛出手上某处新开发的高档小区绿化做引子,说要把成氏在榕山镇那个砂石骨料场明年的产量都买下来。

    而郑海卿也正好有个计划已经交给罗总裁,就是提议扩大榕山镇砂石骨料场的计划。下次器械到港时,她还准备自己再留下四到六台,明年争取把砂石骨料场的产量翻两倍。

    丁少琮这个时候抛出这个诱饵,郑海卿自然难以拒绝。

    于是把酒倒满,喝!

    梁飞扬立刻不乐意了,手指敲敲桌子,提出了反对意见:“你一个人把那些材料都买了,我梁氏的采购计划怎么办?丁少琮你这也太缺德了点吧?”

    “哟,梁总,吃醋啦?”丁少琮斜着眼笑,心想叫你刚刚抓着我们小雨不放,这会儿知道心疼了?

    梁飞扬冷笑:“我吃哪门子醋。”说着,他拿起酒杯朝着秦雨,笑得温和:“小雨,来,我们喝。”

    “梁总。”秦雨二话不说举起酒杯去跟梁飞扬碰,这小姑娘对梁飞扬一向是敬爱有加的,就在当初对着榕山镇那两个老油条仗义出手的时候,秦雨就已经是梁总的忠实粉丝。男人就应该是如此豪气冲天的嘛,哪像某些人娘们叽叽整天摆花架子。

    丁少琮一看秦雨跟梁飞扬碰了杯,而且杯中酒一口气就干了。一时心头火苗突突的往上窜,拉着郑海卿连干三杯。

    三杯酒喝下去,郑海卿只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飘忽,于是她暗暗地攥了攥拳,拿起茶水来慢慢地喝着。

    梁飞扬久经酒场的人,自然看出郑海卿有点醉了。心里便莫名窜起一股邪火,寻了个由头拉着丁少琮猛喝。

    张硕见那两对相爱相杀的样子,端着葡萄汁跟凌墨碰了碰,笑道:“今晚是一醉方休了。”

    凌墨轻声叹息:“多少年没见飞扬哥这样敞开了喝了。我捉摸着也就这一回了,机会难得,不行我得拍下来,以后有事没事拿出来看看。”

    张硕往后靠了靠身子,让出位置来让凌墨拿着手机录像。

    那边丁少琮护着秦雨和梁飞扬打酒官司,梁飞扬一个顶俩,把郑海卿完全撇到一旁,拉着丁少琮和秦雨死灌。

    开始的时候郑海卿还拉着秦雨看热闹,但见他们两个连着喝了四五杯之后,郑海卿先慌了。在梁飞扬又举起酒杯的时候,急忙开口:“梁总,喝得太快了对身体不好。反正咱们今晚有时间,不如先吃点东西再喝?”

    “嗯?”梁飞扬已经有了五分的醉意,乌黑如墨的眼眸里闪烁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在琳琅的灯光下潋滟着华丽的光彩。就算是纵横酒场的猛将也不是金刚不坏之身,一瓶白酒喝进去,总不能一点效果都没有。

    “飞扬,海卿的意思是你不能喝这么快。”张硕笑着把梁飞扬面前的汤碗放到玻璃转盘上,手轻轻一推,把汤碗转到郑海卿面前,“给梁总盛碗汤来。”

    郑海卿被说的脸上一红,伸手拿了汤匙给梁飞扬盛乳鸽汤。

    丁少琮在一旁看了转头向秦雨撒娇:“唔,小雨我好难受,头晕……”

    秦雨给了他一记白眼,想着刚刚这混蛋为自己挡了不少酒的情面上,也给他盛了一碗汤。

    凌墨坏笑着吹了一声口哨,又垮下肩膀来叹了口气,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张硕淡淡的笑了笑,说道:“大家安坐,我出去打个电话。”

    “罗总请自便。”凌墨见孕妇出去,方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弹出一根烟来点上。刚刚孕妇在座,他连跟烟都不能抽,女人就是麻烦。

    张硕从雅间里出来,转了一圈,在一个藤椅上坐下来。外边走廊里很安静,菜馆今天满座,也不过是四桌客人。各自在各自的雅间里喝酒说话,互不相扰。

    从口袋里拿出新买的手机,自从怀孕后罗澜之前的手机就放到了郑海卿那里,张硕自己新买了一个CDMA,号称环保无辐射的手机用。号码自然通知到了各个熟悉的人。怀孕了嘛,换手机号是很正常的事情。

    张硕打开手机先给罗澜打了个电话,知道罗澜还在影棚里忙,大概半个小时后结束拍摄,过来要将近十点钟。张硕舍不得她累的七死八活的再自己开车过来,就让她自己先回去睡。

    罗澜又叮嘱他千万不能喝酒,也不许那些男人抽烟。吃东西也不能太饱,早点结束回家,让司机开车慢点之类的废话。

    挂掉电话后,张硕又拨通了宁可的电话。

    年底了,严上校忙着做年终总结,训练任务是没有了,队员开始轮番休假,而做队长的却忙得焦头烂额。宁可趁着清闲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她伟大的写作事业上去,这个时间正趴在电脑跟前奋力码字。

    手机铃声打断了宁可的思路,不过看看来电她还是很温和的接电话,这年头天大地大孕妇最大,这位姐姐现在比大熊猫还重要:“喂?罗澜姐,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嗯,其实我想找你那个好朋友,就是那个叫小羽毛的姑娘。”

    “啊?你找她?”宁可坐直了身子看了看躺在床上看漫画的某女,“她在我这儿呢。”

    “你帮我转告她一下,凌墨跟我们几个朋友在谭家私房菜吃饭呢,喝的有点多。其他几个人都有人照顾,就凌少,一般人近不得他的身,我怕等会儿真的喝醉了回不去。”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了罗澜姐。”

    “不客气,你跟你朋友说,晚一会儿过来也行,反正我们这儿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

    “知道了。”

    挂了电话,宁可似笑非笑的看着苏羽:“喂,凌墨被人灌酒,喝多了又没人管。你怎么说?”

    “我管他去死。”苏羽翻了一页书,侧身过去继续看。

    “靠,最毒妇人心啊!”宁可骂了一句,站起身来去餐厅里倒了杯水,一边小口的喝一边自言自语:“罗澜姐说还得等会儿才结束呢。要不我等一个小时后给郝老三打电话,让他带两个兄弟去接。”

    “一个小时后?”苏羽从床上蹦起来,“直接去收尸啊?”

    “那怎么办?我这儿赶稿子呢。”宁可皱眉看了一眼电脑。虽然她已经存了十来万字的稿子,可正主儿都不着急,她有必要瞎担心吗?

    “算了。”苏羽把漫画书一扔,起身穿羊绒衫,羊毛裙,长筒靴,又去更衣室把长款羽绒服拿出来。

    “你去哪儿啊大晚上的,快过年了,小心小偷强盗什么的把你劫了办年货。”

    “切!这年头敢偷姐抢姐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还没出生。你放心吧。”苏羽麻利的把自己收拾利索,临走时勾了宁可的车钥匙,“车子借我用一下哦。”

    宁可鄙夷的横了她一眼,“回来时给我加油。奶奶的,油价又涨了,贫民阶层真是混不下去了。”

    “你就装吧。”苏羽横了某女一眼,心想你若是贫民,全国十几亿人口得有一大半成非洲难民了。

    苏羽的驾驶证考下来没多久,晃晃悠悠的开着小车停到谭家私房菜管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这还幸亏天色已晚,Q市街道上的车辆已经少了大半儿。

    菜馆的人认识苏羽,知道这位大小姐来肯定跟凌少有关,于是直接带着她去了张硕他们那个雅间。

    推门而入时,凌墨正在喝酒,是秦雨敬的,他甚至都没听清楚理由。喝酒嘛,高兴了就喝,凌少做事极少问什么理由,只要高兴就好。

    “凌墨。”苏羽站在门口看着凌波把一杯足有二两半的白酒一口喝下去,上前掐死他的心都有了。你个混蛋前几天胃病刚犯过不知道啊?

    “咦?”凌墨放下酒杯,看着门口那个穿着雪白羽绒服的丫头,这不是他家的宝贝嘛,怎么无端端的出现在这里?今儿喝的不多啊,怎么醉的幻觉都出来了?

    “苏小姐吧?”张硕忙站招呼服务生在凌墨旁边加把椅子,“快过来坐。”

    “你就是宁可说的那位罗澜姐?”苏羽看着坐在主位上的精致女人,素面朝天,铅华不染,却有着难以言喻的美丽,宁可极少夸赞谁,最近嘴里一直不断提及的就是这个叫罗澜的人,据说是某国际财团在S省分部的负责人。

    “苏羽,对吧?”张硕看着苏羽落座,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凌墨,整晚都冷冰冰的家伙忽然间柔情似水起来,手臂圈在人家女孩子的椅背上,整个人都靠了过去。

    “罗澜姐,你好。”苏羽对不熟悉的人是十分礼貌的,从来不输大家小姐的风度。

    明眼人张硕微微的笑,不再多说。

    梁飞扬看着凌墨身边的苏羽,也轻笑起来:“苏小姐,幸会。”

    “梁总,晚上好。”苏羽竟不给梁飞扬面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似是十分的不满。

    张硕纳闷的看过去,梁飞扬低声笑:“苏小姐恨我呢。前阵子拉着凌少喝酒,把凌少喝医院里去了。”

    “这样啊?”张硕勾着酒杯笑了笑,“这样的话,恨你也是应该的。”

    梁飞扬无奈的捻乐捻下巴,端起酒杯来继续跟丁少琮拼酒。

    “喝的差不多了吧?”苏羽不悦的瞪着凌墨,“天太晚了我可不敢开车。上次把可可车子的反光镜给刮了,她狠狠地教育了我一通呢。”

    凌墨宠溺的微笑,修长的手指揉了揉苏羽亚麻色的短发,“走吧。”

    苏羽满意的笑了笑,转头同张硕道别:“罗澜姐,真是不好意思。凌墨醉了,我先带他回去。改日再给您请罪?”

    张硕摆手:“可别这样说,是我们不知道凌少胃不好,不该拉着他多喝。”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腹诽,其实也没喝多少吧?这位腹黑王子一直多在看好戏好吧?只是因为小美女一进来,他就在这里装弱小而已,害得小美女记恨咱们。

    苏羽拉着凌墨走了,临走时小姑娘以茶代酒,敬在座的各位一杯算是赔罪,事情做得倍儿场面。

    丁少琮看着房门关上,忍不住叹了口气。

    梁飞扬斜眼冷笑:“你小子叹什么气?”

    “羡慕妒忌恨啊!”丁少琮偷偷地瞄了一眼秦雨,“不过凌少也不容易,听说追这小姑娘十年了,到现在愣是没到手。这苏大小姐的架子可是真大。”

    郑海卿淡淡的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道:“苏家可是江南巨富之家,三代经营,到现在盘根错节的,如今已经直通天听了。凌少这条路不好走也正常。”

    丁少琮一听这话来了精神:“哟,郑小姐跟苏家熟?”

    “不熟。”郑海卿摇摇头,“只是我老家在南边,关于苏家的事情,总能听见一些。”

    丁少琮已经就七八分的醉意,说起话来便少了遮拦,听郑海卿感慨后,忍不住把话接下去:“这样人家的大小姐,那都是往上巴结的。怎么着也要挑个军界或者政界的公子才能嫁。凌少势力虽大,到底是比不上苏家。”

    熟料这话一说出口,秦雨立刻不高兴了:“我看凌少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苏小姐对他也很好。这么晚了,小姑娘一个人开车来接凌少走,这份情谊就很难得。难道某些人长了一双势利眼就以为天下的人都长了一副势利眼吗?”

    “小雨!”丁少琮立刻举手替自己辩驳:“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对你是真心的。”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秦雨更加火大:“丁少,你对谁不是真心的呢?前几天我去靡色,听见两位漂亮的姑娘在说你呢,据说你对她们也是一往情深啊,送了房子还送车子?请问你到底有多少颗真心啊?你的真心比天上的星星还多吧?”

    梁飞扬听了这话,忍不住闷笑出声,回头偷偷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张硕。

    张硕也捂着嘴巴偷笑,心想秦雨这丫头,还真是得理不饶人。

    “小雨,你一定搞错了,我绝对没做过那样的事情……是他们诬陷我……你要相信我,我只喜欢你,别的庸脂俗粉在本少爷眼里……那就是……浮云!对,浮云……”丁少琮今晚喝了差不多一斤半白酒,能坐在那里说话已经是奇迹了,哪里还记得秦雨说的那些事情是真是假。不过他到底还不算太糊涂,不管做过没做过,知道一直表忠心。

    秦雨冷笑一声别过头去,不愿看某只醉鬼一眼。

    郑海卿抓住机会嘲笑:“原来我们这些庸脂俗粉都是浮云啊?”说着,还看了张硕一眼,意思是要拉上他们家老大统一战线,折腾某只醉鬼替家里的小妹出气。

    “谁说你是庸脂俗粉?”梁飞扬立刻不乐意了。能烤的出那么美味的蛋糕的女孩子,工作能力也那么出色,怎么会是庸脂俗粉?

    “郑小姐,你……牙尖嘴利……”丁少琮面对郑海卿的质问,不满的反击,“小雨……你别误会哈……”

    张硕忽然间发现一个问题,郑海卿和秦雨是罗澜的两个得力干将,如果就这样被自己给发配到梁飞扬和丁少琮的身边,那将来这二位都被娶进门当全职太太,罗澜的身边还有谁可用呢?

    可转念又一想,不怕,如果这两个人都回家当全职太太,那么做了妈妈的某人也该在家里安心的相夫教子了。

    揣着某种心思的张硕,在最后的畅谈未来共同举杯之后,很仗义的让自己麾下两员女将分别照顾好两个醉醺醺的老总,自己则拿了手机给梁飞扬的秘书卢雅打电话,叫她带司机来接他们家老总回去。然后又让卢雅联系丁少琮的助理,叫人来接他们家少爷。

    最后,罗澜还是亲自过来接,罗澜因为太累没有开车,成氏集团的司机又被叫了回来,开车送这对夫妇回家。

    回家后,罗澜进洗手间把浴缸的水放满,回来扶着张硕踩着防滑垫慢慢地泡进去。

    浴缸是宋书琴刚换的新的,因为女儿自从怀孕四个月后,小腿和脚出现了浮肿的现象,医生说这是胎儿压迫内脏,造成血脉不通,血液循环不畅造成的。适当的泡澡可以缓解这种症状,一向廉洁的宋教授不惜花重金买了这个大浴缸回来,把家里的洗手间重新打造装修,弄得比豪华酒店还舒服。

    罗澜一边坐在浴缸旁边服侍某人泡澡,一边听他说今晚酒桌上的趣事,两个人叽叽喳喳的说笑声把宋教授闹出来。

    宋教授敲敲浴室的门,提醒:“澜澜,时候不早了,泡澡也不能时间太长。差不多该睡了啊。”

    “哦,知道了,妈妈。”张硕撅起嘴巴笑看了罗澜一眼,听着门外没了动静才低声叹息:“老婆,咱们还是回自己家去住吧。”

    “我忙的要死,哪有时间照顾你吃喝?你如果同意的话,我把摄影工作室提前关门?”

    “那还是算了吧。”张硕立刻摇头,二人世界很重要,但事业更重要。摄影工作室是他的心血。能坚持下去,他绝不会放弃。况且,如今自己是个孕妇,二人世界也需要节制。住在丈母娘家,很能适当的节制某件事情。

    罗澜拿过厚厚的棉浴袍来,把某人从浴缸里捞出来裹上,又拿了毛巾把他的脚擦干,套上棉拖鞋,才把人送出浴室。

    公司的年会过去之后没几天便到了圣诞节,Q市分公司的员工在圣诞节这晚全体去明珠海港狠搓一顿之后,张硕便带着秦雨乘坐动车返回J市,J市分公司的年终聚餐定在元旦前一个晚上,聚会的地点定在了张硕自己的天玺湾度假村。陈嘉康,李晓莉等罗澜之前相处了几年的同事都特别开心,公司每年都有聚会,今年选的地方是最好的。

    天玺湾度假村这半年来也有很大的改观,这都是得益于跟梁飞扬的深入交流。

    因为天玺湾度假村是修在山里,所以梁飞扬建议张硕在这里开设一个商业靶场,一个滑雪场,和一个马场。这三个项目都是不小的投资,不过天玺湾这几年在李远航的用心经营下,每年都有客观的盈利,张硕把这几年的盈利都投进去,开设这三个项目绰绰有余。

    半年折腾下来,靶场,马场和滑雪场都建好了,初期宣传工作做出去,效果出奇的好。

    S省是个富庶的大省,省会城市虽然比不上那些一级城市,但却是卧虎藏龙,着实有些低调的有钱人。天玺湾这三个项目一开,生意便一天比一天火。每逢节假日,滑雪场都是人满为患。

    马场的生意也很好,倒是靶场相对冷清些。和平年代,玩儿枪的人的确比不上滑雪骑马的人多。李远航当初对靶场也提出过质疑,说不如直接建成CS实战场地,但提议被张硕拒绝。就是要建靶场,还专门通过关系,找了几个退伍的军人过来做教练。

    因为是孕妇的缘故,张硕现在既不能去靶场玩儿,更不能去骑马,滑雪就更是不用想了。

    秦雨跟在他身边,如影随形,在酒店里转了一圈,看着那些同事们穿着厚厚的滑雪服跑去滑雪,还有几个帅帅的小伙子换上骑装骑在马上遛弯儿,心里好生羡慕。

    张硕见了笑道:“你去跟陈特助骑马吧。”

    秦雨忙摇头:“我从来没上过马,这么冒冒然骑上去,可不得摔个头破血流?”

    “让教练带你。先牵着马缰绳溜几圈。”

    “算了,我是羡慕马上英姿,可没有求摔的毛病。”

    正说着,李远航带着一个服务生端着两杯热饮走过来:“夫人,秦小姐。”

    张硕转身:“晚宴的菜单拟好了?”

    “是的,请夫人过目。”李远航把手里的一份玫红色帖子递上来,上面是毛笔手写的菜名。

    张硕大致看了一眼便转手递给秦雨,接过一杯奶茶慢慢地喝了一口,问道:“最近工作顺利吗?”

    “一切正常。我每个礼拜都会把报表发到总裁指定的信箱里。”

    张硕淡笑点头:“我都看到了,也做了相应的批复。”

    李远航看了张硕一眼,心里再次对夫人越俎代庖的事情不满。真不知道总裁怎么会鬼迷了心窍,居然违背老爷子的意思,把度假村交给夫人打理。

    气氛有些淡淡的,李远航对总裁夫人没有什么热情,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张硕知道这个下属是终于外公的遗嘱,人有些迂腐,但看在他这几年兢兢业业的工作,不折不扣的执行自己发出的每一项指令的份上,决定不跟他计较。

    幸好刚刚去打靶的陈嘉康打完四盒子弹兴奋地回来,看见李远航在跟罗总裁说话,便过去大家赞赏,说这个靶场的枪和子弹都很好,不是那些家庭作坊的水货。又说下次成先生来,一定带他过来试试枪。还说成先生曾经在加拿大服过兵役,对枪情有独钟。

    张硕便微笑着对李远航说道:“那就帮我给成先生办一张黑钻卡吧。”

    “是的,夫人。”李远航再不同意,总裁夫人的话也不能反驳。因为总裁有书面授权书,他不在J市的时候,度假村的一切事情都是夫人说了算。至于老太爷的遗嘱?遗嘱上说了度假村是留给外孙的,而且已经缴了遗产税办了过户手续,那么现在整个度假村都是总裁的,总裁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绝没有别人置喙的余地。

    看着李远航不情愿的离开,秦雨悄声问张硕:“老大,他怎么教您夫人啊?”

    张硕抬手敲了敲秦雨的脑门,笑道:“因为这里的老板是我老公啊。”

    “啊?”秦雨立刻长大了嘴巴:“张先生居然是这里的老板?他不是国际知名的摄影师嘛?”

    “谁说摄影师不能当老板啊?”

    “天哪!”秦雨挽着张硕的手臂轻轻地摇:“老大你那么有钱,为什么还出来工作啊!那么辛苦。”

    “哎!”说到这个,张硕也很无奈啊。不过叹息之后他还是COS了罗澜之前说过的一句话:“女人的价值不仅仅是相夫教子。站在男人身边,我们也应该是一棵可以为对方遮风挡雨的树。”

    “噢!老大,我简直崇拜死你了!”秦雨双手合十对着张硕拜了几拜,“你是我的偶像,超级偶像。”

    张硕抬手拍拍秦雨的肩膀,叹道:“大过年的,你崇拜我就成了,不用崇拜死。”

    元旦过后,没多久便是春节。

    按照华夏习俗,嫁出去的女儿是不能在家里过春节的。罗澜的父母都是十分传统的人,虽然女儿怀孕了,但还是提前收拾了行礼,让女儿去北京跟公婆过年。

    春节是大节,公司从年二十七开始放假,员工分三批,最早走的初四回来上班,最晚除夕晚上放假的可以休息到年初八回来上班。反正七天的假,大家错开来休,中间也就初一初二初三三天公司没有人值班。

    腊月二十八下午,张硕处理完公司的事情提前两个小时回家。明天一早他要跟罗澜一起回北京,因为今年没有三十,腊月二十九晚上就是除夕,所以他们明天必须回了。

    “澜澜,特产我放到这个箱子里了,回头让司机搬下去。海参是给张硕的爷爷的,这几样是给张硕的爸妈的,哦,还有这个,是他们送的太湖蟹,一直冷冻着,我跟那些海鱼一起放到泡沫箱子里,加了冰块……”宋书琴忙里忙外,光吃的就收拾了四个大箱子,用胶带纸一一封好。

    张硕在一旁看得不好意思,想要上前帮忙,几次都被丈母娘打手,赶一边去坐着。

    罗澜把看着助理们把工作室打扫一新,所有的东西都归置清楚之后,给大家发了红包,然后宣布放假三周,让大家过完了元宵节再回来上班。

    一帮小崽子们个个欢呼雀跃,纷纷上前来熊抱加亲吻,更有几个女孩子的口红唇膏乱七八糟的沾了一脸。旁边宁宇看着也忍不住跟着笑,笑到最后也上前来,伸开双臂搂着他们家老大狠狠地抱了一下:“Shawn,提前跟你说一声新年快乐。”

    罗澜被这个拥抱弄得一怔,但瞬间便反应过来,抬手拍拍宁宇的后背,轻声说道:“你也新年快乐。对了,我给伯父伯母准备了礼物,一会儿你跟一起走,明天你上飞机我就不送你了。”

    “老大。”和张硕在一起做事七年了,他不是第一次回应自己的拥抱,也不是第一次给自己的父母准备礼物,可偏偏就是这一次,很寻常的几句话让宁宇的心里像是堵了一把什么,闷得想流泪,许是已经看开的缘故吧,宁宇靠在张硕的肩膀上,暗暗地吸了一口气,竭力的稳住自己的气息,轻声是货到:“谢谢……”

    “跟我这么客气?还是不是兄弟了?”罗澜轻笑这把人从怀里扒拉出来,没办法,这小子太帅了,搂怀里总是不踏实。

    “当然。”宁宇从罗澜的怀里站起来,伸出手去攥成拳头,跟罗澜的拳头对在一起,轻轻地一碰,笑道:“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弟。”

    “嗯,一辈子的兄弟。”罗澜的心情也为这句话而豪迈起来。

    罗澜给宁宇的父母准备的是几样珍贵的补品,一支全须全尾的老山参,一包鹿茸片,还有两包笋干,一大包梅菜干。宁宇的妈妈是浙江人,这些都是她喜欢的东西。

    宁宇再次感动,之前老大给自己父母准备的无非是衣服珠宝什么的,今年的东西虽然不贵,但却透着贴心。真好。

    这次去北京没有坐动车,因为带的东西太多,杂七杂八加起来,四箱子吃的喝的,两个二十四寸的行李箱装满了衣服,坐动车太不方便,只得由罗澜的司机开车那辆沃尔沃送他们夫妻俩走。

    到了北京四环某路口,便有张秉云的司机开着车在那里等候。

    罗澜的司机是Q市人,到了北京摸不清路况,有恐怕也找不到地方。再者,老太爷一听说孙子孙媳妇回来,一大早的便催着警卫员去接。张秉云在忙,也不敢违背老头子的命令,只好让司机来路口等着。

    罗澜坐在车里感慨:“怀了孕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张硕叹道:“那当然,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吗?现在我咖啡不能喝,酒也不能碰,车子不能开,连最喜欢的游戏也不能玩儿了。全副心思都在这小家伙的身上咯!”

    罗澜笑着捏捏他的手,宽慰道:“要不人家都说做母亲伟大呢!你好好地体验一把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是啊,等孩子生下来,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喝咖啡,喝酒,赛车,打游戏,镁光灯摄像机,喜欢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

    怀孕的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孩子一天天长大。等到跟他见面的那天到来之后,想再把他揣到怀里带着各处奔波都不能够了。

    车载音乐轻柔舒缓,是罗澜专门买来的胎教音乐。

    两个人一时都无话可说,坐在车里看着外边高楼林立刷刷的往后闪,各自想着心事。

    陷入沉思中的张硕猛然被惊醒,忙抓过罗澜的手,低声叫道:“动了!”

    “啊?什么动了?”罗澜蒙了一头雾水,傻傻的看着旁边一脸紧张的某人。

    张硕激动地话都说不全了,握着罗澜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摁:“动了啊!孩子……孩子刚才动了一下。”

    “动了吗?真的动了?”罗澜也跟着激动起来,两个人激动的样子让前面开车的司机也跟着激动,抬手便把音乐关了。

    罗澜此时一心都在肚子上,一双手照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仔细的摸,摸了半天都没动静,失望的抬头看着张硕:“没动静啊,你是不是弄错了?”

    “怎么可能!”张硕很激动的反驳,“我刚刚很清楚的觉得他动了一下,好像是小拳头锤了一下的样子吧?那种感觉,很清楚,很微妙!哎呀,我说动了就是动了!你摸不到那是因为孩子跟你不熟。”

    “哦,孩子跟我不熟!”罗澜扁着嘴巴坐直了身子,手也收了回来,“孩子就跟你熟!”

    “那当然,他是在我的肚子里长大的嘛。”张硕得意的笑,低头看着小腹,一双手都拢在上面,好像正抱着他心爱的宝贝。

    罗澜心里再次泛酸,瞥了某人一眼,转过头去。

    “受了四个月的罪了,终于体验了一把幸福!不容易啊!”张硕犹自感慨叹息。

    却不料他这幸福刚刚体验了一把,接着就又体验了一把不容易。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北京天气寒冷,张老爷子的四合院又是他休养的地方,所以暖气比别处烧的足。大冬天的晚上睡觉,只盖一层半薄不厚的被子就可以了。

    可饶是这样,张硕睡到半夜还是把被子给踹了。

    罗澜睡得警醒,感觉身上的被子被踹了便迷迷糊糊的起身,拉过被子把某人给裹住,然后接着睡。

    只是她完全没想到刚被裹起来的某人长腿一伸,便从被子里蹬了出来,这回倒是没把被子蹬开,只是一只长腿光溜溜的伸到了被子外边。

    是的,大冬天的睡觉,张硕也没穿睡裤,只穿了一件短袖的T恤,雪白的长腿在被子外边晾了大半夜,凌晨四点多习惯性翻身的时候,张硕被小腿上一阵钻心的疼痛惊醒,‘啊’的一声惨叫,把身边熟睡的罗澜给吓得眼睛都没睁开便从床上蹦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腿!我的腿!”张硕疼的嗷嗷的叫。

    “哪儿!那块儿?”罗澜慌张的去捏张硕的腿,只是捏错了地方。

    “小腿!小腿啊!疼死了……”

    “小腿?这儿?这儿吗?”罗澜一双手顺着腿往下捏,一下子捏到了痛处,张硕又‘嗷’的一声惨叫,把外边值班的警卫都惊动了,匆匆跑到窗口来敲窗户,紧张的问:“少夫人?少夫人有事吗?”

    因为是除夕夜,节假日首长家里的安全更不容忽视,晚上还特地加了岗。有一点风吹草动,警卫员都不敢大意。

    “叫医生!”罗澜慌张之时不失理智,冲着窗外吼了一嗓子,“快叫医生过来!”

    警卫员立刻通知保健医生赶紧的过来,少夫人出事了!

    现在在老太爷这座四合院里,最要紧的人不是老太爷而是怀有身孕的少夫人。

    保健医生听见传唤急忙穿好衣服提着保健箱破门而入,听警卫员那意思,少夫人的身体是大大的不好。保健医生自动脑补,还以为罗澜肚子里的孩子出问题了呢。

    这一通乱,把张秉云夫妇都给闹起来了。

    本来除夕晚上大家凑热闹睡得晚,张秉云更忙,回来的时候都凌晨一点了。这会儿刚睡了一觉就被吵醒,高血压什么的几乎都上来了。

    老太爷更着急,披上大衣就要往后院来,幸亏还是跟了多年的军医拦着,说已经有人过去了,前后院而已,坐下来等也是一样的。

    着急忙活了半个多小时,保健医生从张硕的卧室里出来,长长的吁了口气。

    陈玉佳已经穿了衣服匆匆赶过来,拉着医生问:“怎么回事儿啊?孩子没问题吧?”

    保健医生摇摇头,无奈的笑道:“夫人放心,少夫人是腿抽筋儿了。没什么大事。”

    “哎呦我的妈哟!”陈玉佳无奈的笑着转身坐到椅子上,老半天才缓过神来,“可吓死我了。这大年初一的早晨,还没来得及拜年的就整这么一通!”

    张秉云也已经穿戴整齐往前面去给老太爷请安了。保健医生从张硕住的厢房里出来便往前面去给老太爷回话。听说只是腿抽筋之后,张秉云气的笑了:“小硕这孩子,怎么还这么不稳重。什么事大呼小叫的,把一大家子人都给吵起来了。”

    老太爷听说没事儿,便放了心:“好了好了!也该起来拜年了。大年初一热热闹闹的不好吗?就当是我小重孙子提前给我这个太爷爷拜年了不成?”

    “成。”张秉云笑着点头,心想老爷子您也太能想了吧?腿抽筋而已,跟你重孙子没什么关系吧?

    老爷子又问保健医生:“我记得当初秉云他妈怀着他的时候也老是腿抽筋。那时候好像是秋天吧,每回都大半夜的折腾人,当初条件差也没多想,现在想想还真是受罪。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爷子,孕妇怀孕四道五个月之后,胎儿发育加快,孕妇很容易缺钙。再加上血液循环不畅,全身的筋脉就不通顺。晚上睡觉再受凉的话,就免不了腿抽筋。这个是多方面的原因。有的孕妇身体条件好的话,不会出现这种状况。少夫人的身体原本就虚弱,出现这样的问题也不难解释。以后注意补钙,保暖,适当的运动,会好些。”

    “那赶紧的,该怎么补就怎么补吧。这若是缺钙的话,不单单孕妇受罪,这孩子也长不好啊是不是?”

    “是啊。不过补钙的保健品虽然不少,但真正能吸收的却不多。吃多来还会对身体造成不良影响。照我说,药补不如食补。”

    老太爷手中的沉香木拐棍儿往地板上一戳,当即下令:“那就食补。这些我不懂,都交给你来办。这事儿务必办好。这以后小罗澜若是隔三差五的抽个筋儿,我们几个谁也别想睡个囫囵觉儿了。”

    “是。”保健医生无奈的偷笑,又不得不郑重其事的答应。

    张秉云放了心,对老太爷说:“好了爸爸,我该去几位老首长家里拜年了。小澜身体不好不宜出去走动,小硕还是要跟我去的。”

    老太爷大手一挥:“去吧去吧,家里有保姆医生,小罗澜就交给他们照顾。”

    张硕的腿被保健医生按摩了一番后,疼痛缓解了不少,但还是酸胀的难受。如果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只是觉得酸,但如果下地走动的话,还是会抽痛。虽然可以忍受,但痛楚很清晰的存在,于是他决定窝在床上偷懒,借机不参与大年初一的拜年活动。

    罗澜就没那么好运了。家里有那么多人照顾,她总不能借口留下来照顾怀孕的媳妇而不去给长辈拜年。况且今年是张秉云调任北京的第一年,和张仲坚老将军一起的那些老首长健在的本来就不多,如果不去拜望,实在说不过去。电话短信拜年都是年轻人虚浮的表现,在老太爷这里是绝对行不开的。

    张秉云带着妻子儿子出去拜年,几位老首长家里走下来,大家互相寒暄祝福,一天下来大家都知道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张仲坚老将军要做太爷爷了。

    这还了得?老将军们看着自家孙子们一个个还都在外边野呢,别说曾孙子,连孙媳妇都没领进门的大有人在,眼看着张老头子都要升级了,谁还沉得住气?

    首先发火的是严家老将军,老爷子送走张秉云夫妇和张硕之后,拐棍一扔,三步两步走到书房,抓起电话气呼呼的拨出去:“喂?给我接黄海舰队训练基地!”

    大年初一,严肃上校在被队员们折腾了一夜之后,疲惫的躺在床上刚合上眼还没来得及见周公呢,便被自家老爷子的电话给炸醒。老爷子一通火箭炮弹轰炸,最后硬邦邦丢下一句话:“你小子今年如果不能领个媳妇回来,就不许进老子的大门!”

    严上校挂上电话的时候还忍不住嘟囔:“我这……招谁惹谁了啊?大年初一一大早,给我下这样的死命令?”

    严家老爷子发火之后就是顾处长。

    顾易铭的父亲顾晟现在国家安全局就职,大校军衔,情报处处长的职位。

    顾家老爷子已经去世了,顾处长家里没有同辈人来拜年,他便一早带着老婆儿子顾易铭来给张老爷子拜年。

    因为张秉云他们出去了,家里只有张仲坚老爷子和孙媳妇二人。顾晟父子来给长辈拜年,张硕不好意思窝在床上,便穿了一件大红唐装蚕丝棉袄出来给顾处长夫妇献茶。

    张老太爷忍不住显摆:“小澜怀孕了,失了礼数,你不要跟小辈们计较。”

    顾晟一听这话立刻笑开了花:“老爷子好福气,要做太爷爷了啊。”

    顾晟夫人拉着张硕的手,笑道:“这孩子我还只在你们结婚的时候见过一面。几年不见,模样倒是没变,就是胖了些。”

    张老爷子听人说自家孙媳妇胖了,生怕孙媳妇不高兴,忙说:“怀孕了嘛,不能搞小姑娘减肥那一套了。保健医生说她之前营养不良,需得好生补补。”

    顾易铭在一旁冲着罗澜笑:“嫂子可是咱们的大功臣了啊。我跟大硕从小说好了的,我可是你们孩子的干爹。”

    张硕对顾易铭是向来不客气的,听他这样说立刻笑着说道:“想当干爹也不难啊,见面礼一定要拿得出手才行。”

    顾易铭立刻转头朝着老太爷撒娇:“爷爷,您听听,嫂子这么厉害,我都不敢说话了。”

    严肃,张硕,顾易铭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严肃是钢筋铁骨的汉子,张硕是温润如玉的公子,而顾易铭则是阴险蔫儿坏的小人。这家伙撒娇卖萌一套一套的,肚子里的坏水儿都装不下,偶尔往外冒一点,大院里的猫啊狗的都跟着倒霉。

    张老太爷人虽然老了,眼不花耳不聋,小崽子们那点小动作一样也没瞒过他的眼睛,听见顾易铭告状,便笑着说道:“小铭现在很出息了,年前手上稍微一动作,S省就是那么大的动静。后生可畏啊!”

    顾晟忙笑道:“这小子不知轻重,历练不够,叔叔您有空还得多教训教训他。他不听话,您还得跟小时候一样,拿马鞭子抽才行。”

    “成啊!”张老太爷笑着举起拐棍儿朝着顾易铭的小腿敲了一下,“你小子今年有个至关重要的任务。”

    “是,请老首长吩咐。”一身军装的顾易铭立刻站起来,脚跟一并,立正站好。

    “你跟严肃小硕从小玩儿到大的。小硕要当爹了,你的目标也不能只是个‘干爹’吧?麻利的给我找媳妇去,年底我要听到好消息。”

    “是。”顾易铭利索的答应一声之后,立刻诞着脸朝着张硕笑:“嫂子,这事儿还得麻烦你啊。听说你们公司漂亮姑娘一把一把的,回头帮兄弟介绍几个。”

    张硕摸了摸鼻子,心想我手底下那两个姑娘都有主儿了啊。

    张仲坚老爷子听了这话立刻点头:“小澜,这事儿我交给你了,好生给小铭物色几个好姑娘。不能只长得好看,性格要温和,家世要清白。咱们这样的人家娶媳妇,要的是那种能够按下心来过日子的姑娘。知道吧?”

    “是,爷爷。”张硕对老爷子的话从来不敢反驳,忙站起来答应。

    顾晟夫人笑道:“我现在也没什么可求的了,只求也能有个跟小澜一样懂事的儿媳妇就成咯!”

    新年新气象,新春新开始。

    大年初一一整天,大街小巷都不消停。不光首长们要各处拜年慰问,老百姓家也串门拜年,如今生活快节奏,人人都在忙,大家凑在一起不容易,见了面总是难分难舍说个不够。

    这一天下来,不光出去拜年走动的张秉云夫妇和罗澜累的够呛,连在家里接人待客看着保姆伺候茶水的张硕也是筋疲力尽。

    晚上吃了饭洗漱完毕钻进被窝里,张硕便哼哼着求抚摸:“腿酸,腰也难受,肩膀都动不了了。孩儿他爹,快过来尽尽义务,帮我捏一捏。”

    罗澜这一天下来累的跟狗一样,晚上饭都没怎么吃,这会儿只想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但看着某人皱巴巴的一张包子脸,还是心软的过去给他浑身上下捏了一遍,捏到最后不知不觉的靠在某人身上睡着。

    张硕正趴在那里舒舒服服的享受呢,便觉得腿上按摩的力道越来越小,最后竟然没动静了。回头一看,好家伙,某人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怎么累成这样?”一边笑着,张硕悄悄的把腿从某人怀里撤出来,顺着她一起横躺在床上,拉过被子把二人盖好,慢慢地睡去。

    两个人在北京住了一个一个礼拜,初六那天收拾东西回Q市。

    临走时老太爷又叫警卫员搬了几箱特供的酒和烟,说是给罗澜的父亲带去尝尝。陈玉佳想着自家孙子还要拜托亲家母多照应,便又叫人挑了好些补品并几块名贵的锦缎,说是给罗澜妈妈的新年礼物。

    满满当当的装了一车来的,又满满当当的装了一车回去。

    初六一早宋书琴便起来准备饭菜,终于在中午一点多等回来了女儿女婿。

    罗澜拿出一张单子交给自己老妈:“妈,这是爷爷的保健医生开的食补的方子,澜澜最近缺钙,晚上老是腿抽筋儿,得好好的补钙。”

    “哎呦,这才四个多月,就开始抽筋儿了呀?”宋书琴听了心疼不已,忙接过那几张纸仔细的研究。

    张硕则在一旁讲笑话:“妈,前天晚上我腿又抽筋儿,疼的不得了,那谁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都没睁开就摁我的腿,结果,我左腿抽筋儿,他摁着人家的右腿闭着眼睛喊:还疼吗,还疼吗!哎呦喂,我都笑死了,哪里还顾得上疼。”

    宋书琴听了也跟着笑起来,又嗔怪自家女儿:“你呀!还是这么调皮。这腿抽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当年我怀着你的时候也抽过,疼起来真是钻心。那时候没条件,只能受着。现在条件好了,咱们能想办法就想办法。这食补的材料家里不全,等会儿小硕陪我去超市,咱们都买全了,我每天炖给你,你乖乖的给我喝下去。现在说什么都是假的,身体好才是第一重要的事情,知道吧?”

    “知道了,妈!”张硕在家里被自己老妈念叨了一个礼拜了,回来后接着被丈母娘念叨,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第二天一早要上班,早晨七点,罗澜起来洗漱完毕,把张硕从床上拉起来,拿湿毛巾给他擦脸。

    没办法,老婆怀孕了,就是国宝级保护动物,身体又不好,腿还抽筋儿,当老公的可不得二十四孝?

    擦了脸,张硕有了点精神,便抬手摸摸肚子,习惯性的笑道:“宝贝,早上好。”

    罗澜轻笑:“每天早晨都跟你儿子问安,都成习惯了。”

    张硕不以为然:“我这是胎教,懂吗……呃!老婆……”

    “嗯?”罗澜正在整理床铺,听见张硕一下子变了声,忙抬头看过来。

    “宝宝又动了,快……”张硕都不敢大声说话。

    罗澜忙凑过来把耳朵贴在肚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小家伙感应到了父母的爱,罗澜只觉得耳朵贴着的地方被什么东西推了一下似的,还蛮有力气。

    “啊!真的动了啊!”罗澜高兴地叫,“妈妈……妈妈……宝宝动了啊!”

    宋书琴刚把早饭盛出来,在饭厅里听见女婿大声的叫,便匆匆忙忙跑过来,问:“你说什么?宝宝动了?”

    “妈!宝宝动了,就刚才……”

    “真的?”宋书琴把手在围裙上抹干净,凑上来轻轻地摸。

    小外孙还真是给外婆面子,宋书琴的手轻轻地覆上来后,小家伙又动了一下,而且是狠的,宋书琴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个小东西给顶起来,然后又落下去。

    “真的动了!”宋书琴高兴地掉下眼泪来,“真的动了啊!这小家伙真是调皮!”

    早饭后去公司的路上,张硕拿着手机给陈玉佳打电话。

    陈玉佳听儿媳妇说早晨孩子胎动的事情,也跟着高兴地不得了,又叮嘱儿媳妇不要太劳累,工作再忙也要学会忙里偷闲什么的。

    张硕发现自从怀孕后,自家老妈对儿媳妇的态度是一天比一天好。他想这或许是个契机,所以每次他都主动跟老妈打电话,力求把家里的婆媳关系搞到最好。

    时间一天天过去,胎动的迹象也一天天明显,张硕每天早晨都很开心,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跟肚子里的宝宝说话。罗澜每天早晨洗刷完了之后看见床上某人捧着肚子笑眯眯的样子都觉得压根儿发酸。

    只是伴着喜悦的到来,苦恼也不少。张硕发现上个月刚买的衣服又穿不下去了,不但腰粗了,胸丰满了,连小腿都粗了不少,鞋子也大了两号。

    “怎么回事嘛!怎么这鞋子也穿不进去了呢!”张硕站在玄关处坐在鞋柜上换鞋子,鞋子是前两个礼拜刚买的,平跟小羊皮鞋,原来罗澜穿三十七码的,这双是三十八码,可两个礼拜过去,三十八码也穿不下去了,硬生生把脚塞进去,却紧的厉害。

    “怎么回事儿?”罗澜走过来蹲下去,捏着张硕的脚脖查看,“咦?你居然胖了这么多?”

    原来精致玲珑的脚踝骨都看不见了,粗粗的小腿连着脚丫,哪里还有脚脖?

    张硕无奈的望天:“那怎么办啊?为了不让孩子营养不良,我只能不停地吃啊吃啊吃。我都成吃货了。”

    “你是不停地吃,可每次也只是吃一点点就饱了啊。我有细心算过,其实你每天吃的东西并不比之前多多少。再说,前阵子吐得那么厉害,瘦下去拿了多,按说也刚刚能补回来吧?”

    宋书琴听见小两口在这里叽叽咕咕,便过来询问,一看自家女儿的脚腕,立刻蹲下去心疼的捏了捏,叹道:“肿了啊!这才几个月啊腿都肿成这个样子了!”

    “五个多月了吧?”罗澜伸出手指头来数日子,“五个月零十二天了。”

    “才五个多月腿就肿成这个样子了,以后可怎么办?”

    “真的是肿了吗?”罗澜还有些不相信,她一直以为是胖了。

    “你看看,这按下去老长时间都弹不起来啊。”宋书琴的手指在女儿胖胖的腿上按了一下,白皙的腿上果然出现一个窝,然后肌肤很慢的回弹,十来秒的时间才弹回原状,“正常人哪里会这样,这就是虚肿。”

    罗澜立刻皱眉,心疼的看着坐在鞋柜上的张硕:“去看看医生吧,找个老中医问问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这个恐怕没什么好办法。”宋书琴叹了口气,“晚上睡觉的时候把脚垫高一些,睡前别喝水。我要给你煮些利尿的汤水了。”

    张硕无奈的笑了笑,挽着罗澜的手臂一起出门,下楼的时候不忘撒娇:“下午下了班来接我,陪我买鞋子去啊。”

    “好。”罗澜尽可能的‘宠’着某人,谁让他现在正代替自己‘享受’孕育的苦与乐呢。

    春天是Q市最美丽的季节。街道上成片的樱花如云如霞,微风吹过,花瓣如雨。纷纷扬扬的落一地。连汽车的挡风玻璃前也会落上一些,车子开起来后,花瓣飞飞扬扬的往后飘,给人的错觉是沐浴在花瓣的海洋里,美轮美奂。

    预产期在六月底,算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日子。

    宋书琴的意思是让女儿在Q市生,她全程照顾。

    女儿生孩子亲妈守在一旁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可陈玉佳却在北京安排好了医院,医护人员,甚至俩月嫂都请好了,电话里不止一次的提起,六月中旬,老爷子会派车过来,把儿媳妇接过去待产。

    对于此事宋书琴自然不满,但又不能当着女儿的面说什么,只好暂时忍着。

    成氏集团总裁的办公室沙发上多了几个小抱枕,是专门给罗总裁午休用的。

    宁宇春节的时候去了一趟英国,三月份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摄影师和一个时尚造型师。罗澜便把摄影工作室全面交给宁宇去经营。

    张秉云把儿子安排到Q市银监局去工作,打算让他从基层做起,一步一步的往上提。

    罗澜对此事一点意见也没有,她知道,不管张硕多么不愿意,最终他还是要走回家族给安排的路。之前他肆意妄为都没什么,说他追求理想也好,说他玩几年也好。如今是要当爸爸的人了,就要为张家的子孙做些贡献,不能只图一个人痛快。

    六月份,两个人灵魂互换八个月。

    张硕听着浑圆的大肚子,一手扶着腰,一手拢着肚子,在罗澜的照顾下从商场里走出来,对着外边的热浪呼气:“这都几个月了,你说为什么还没换过来呀!”

    “我怎么知道啊。”罗澜低头看了看那个圆滚滚的大肚子,笑得十分甜蜜。

    一开始确定怀孕的时候两个人刚发生了车祸,怀孕的消息是通过血液检查查出来的,因为当时刚刚怀孕,不适合照X光,所以就一直拖着。后来找了个老中医给把了脉,说孩子挺健康的,尽量别做什么超声波检查,对身体不好,对孩子也不好。于是就一直没做。

    四个多月的时候不能再拖了,两个人跑到军区医院去做检查,医生告诉了他们一个惊喜:肚子里有两个娃娃。

    两个人抱头一商量,决定把这件事情瞒下来,等生的时候给两边父母一个惊喜。

    可是如今看来,这肚子也太大了些,罗澜甚至担心根本等不到生就得进医院做剖腹产。

    因为现在张硕每天早晨洗脸都玩不下腰,肚子卡在洗手台前,双手伸出去都够不到水龙头的水。

    更别说穿鞋,穿袜子,剪脚趾甲什么的,早就不能自己做了。事实上她已经两三个月都碰不到自己的脚趾头了。一双腿肿的厉害根本打不起弯儿来,脚面跟蒸的发糕似的,要穿男士的四十二号拖鞋才行。

    最难过的是,天气一热,孕妇晚上都睡不好觉,翻个身都都困难。

    每天晚上罗澜都要靠在床头搂着孕妇大人,像哄孩子一样拍着他的肩背睡觉。

    之前罗澜也没这么费劲,但若是躺在床上,不管垫多高的枕头张硕都觉得不舒服,很多次罗澜拍着拍着自己睡着了,枕边的人还哼哼吃吃睡不着。

    问他哪里难受,他说浑身难受,右侧睡的时候闭上眼睛都能听见脖子道脑颅的血管里血液流动的汩汩的声音,左侧卧的时候又觉得心脏一阵阵的痉挛。

    仰卧?你见过哪个孕妇怀孕八个月能仰卧睡觉的?

    于是张硕每天都半靠在罗澜的怀里,算是半卧半坐。虽然这个姿势也不好受,但这样的话他每天还能睡几个小时的安稳觉。虽然这个办法苦了罗澜,但看看那个大肚翩翩的家伙浮肿的眼袋,罗澜觉得自己受点累吃点苦也没什么。

    终于熬到了六月份儿,老爷子派了一辆房车来,把张硕和罗澜两个人接到了北京某医院妇产科。一通跟着去的还有在学院请了长假的宋书琴教授。

    罗教授也很想跟着去的,一是他手上的一个科研项目正在关键时期,另外就是,女儿生孩子,他一个当爹的实在帮不上忙,就别跟着去添乱了。

    病房早就安排好了,一进医院张硕便被安排去做产前检查。罗澜一路跟随,在几个检查室走下来,张硕便有些气喘吁吁。

    妇产科老专家郑重建议:“两个孩子的头颈都不大,我还是建议你们能够顺产。”

    跟在一旁的陈玉佳立刻愣了:“大夫,你说什么?什么两个孩子?”

    老专家奇怪的看着陈玉佳,笑问:“夫人,你不知道你儿媳妇肚子里怀的是两个娃娃?”

    “两个?”陈玉佳张开的大嘴巴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去。

    “嗯,确切的说,是龙凤胎。”

    “噢我的天哪!”陈玉佳完全不能淡定,转身盯着儿媳妇的大肚子看了又看,深吸一口气抓着手机出去给老头子打电话。

    陈玉佳这会儿没有跟过来,正在病房里收拾东西呢,张硕和罗澜对视一眼,不由得一笑。幸亏这里只有一个妈,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情景。

    “秉云!”电话一通,陈玉佳就激动地喊上了。

    张秉云正在开会,听见老妻二十多年前对自己的称呼,忍不住皱眉。都多大年纪了,还秉云秉云的,真是不稳重。

    “秉云!”陈玉佳没听见老头子的回应,便直接开始汇报:“你知道吧,小澜的肚子里是双胞胎啊!怪不得那时候反应那么激烈,吐的那么厉害,还那么早就腿抽筋儿!居然是双胞胎啊!真是奇妙,我们家都没有双胞胎的基因啊!你说她居然怀了双胞胎……”

    会议桌上,监察部几位要职看着张副部长的神色由不耐变成惊讶,甚至惊喜然后又是不耐,各种情绪交杂变幻莫测,一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咳咳!”张秉云终究是见过大场面的,用力的咳嗽两声打断了电话那边老妻的啰嗦,忍着心头的狂喜,佯装淡定的问:“好了,先别说那些,你告诉我是两个男孩还是两个女孩?”

    “啊?”陈玉佳正唠叨的带劲呢,忽然被老头子打断,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笑着自责:“瞧我,都高兴傻了,是龙凤胎!秉云,这下我们孙子孙女都有了!”

    “龙凤胎?”张副部长手里的钢笔啪的一下拍到会议桌上,人也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会议桌上坐着的七八个人面面相觑。

    “诸位,对不起,这个会我们挪到明天再开,好吧?”

    “副部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秘书担心的看着副部长,这个一向沉稳的领导自从上任以来都没这么激动过,身为他的秘书,他怀疑他家里是不是出了重要的大事。

    “是我的一点私事。我……得去医院一趟。刚刚我妻子给我打电话来,说儿媳妇从Q市赶过来生孩子,刚刚做完检查,怀的居然是双胞胎……她情绪有些激动,我……不放心。”很想去看看,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孙子孙女的情况。

    张秉云同志为党和国家工作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有这样心虚过。说谎真的不是什么好习惯。

    “哟,副部长要当爷爷了?”

    “还是双胞胎?”

    “是龙凤胎吧!”刚刚有耳朵尖的已经听见了,副部长是念了一句‘龙凤胎’后才站起来的。

    然后不知谁提议了一句:“要不,咱们一起去医院探望一下吧?”

    “别,别!”张秉云忙摆手拒绝:“孩子还没生,我呢就是过去先看看情况。等孩子生下来,我会单独摆酒,请诸位赏光的,好不好?”

    “好啊!那副部长快去吧,我们可等着好消息呢。”

    “是啊是啊。咱们部里这两年连子女结婚的都少,还是副部长有福气,一下子孙子孙女都有了。”

    众人说着,各自收拾文件准备离开。

    张秉云在秘书的陪同下迅速离开,驱车直奔医院。

    然后,就是对剖腹产和顺产的争议。

    陈玉佳和宋书琴两个人这次终于统一了战线:顺产。

    张硕挺着大肚子哭咧咧的脸:“据说生孩子疼的要死啊!我这回还得疼两回。不如做手术吧?反正双胞胎的手术费也不会翻倍。疼也就疼那一下。”

    罗澜无比纠结的坐在张硕身边,握着他的手,心里紧张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顺产吧,真的要疼两次,而且还不知要等几天。看张硕这般生活不能自理的状况,她都替他受不了了。设身处地的想,她觉得如果自己这会儿还是自己,也会要求剖腹产。

    可是,两宫太后和老专家的建议也不能忽视啊!

    于是她只能把目光投向张秉云,希望这位一家之主能在这时候发挥作用,拍板决定。

    张秉云看着一家老的小的连亲家母都瞅着自己,一时间觉得这事儿比监察部里那些事情还难决定,真的需要开个三四次会议才行。

    “爸,您的意思呢?”罗澜显然不打算让副部长好过。谁让他是一家之主呢?幸亏老太爷没来医院,双胞胎这事儿还没告诉他呢,用陈玉佳的话说,得给老太爷一个惊喜,看我的金孙和金孙女能哄出老太爷手里什么宝贝来。

    张秉云左思右想,做了他这辈子最不明智的一个决策:“听医生的话,就顺产吧。”

    得了,罗澜转头看向床上歪着的孕妇,一家之主说了,顺产。你就别闹小脾气了。

    “就是嘛,顺产对大人孩子都好。”陈玉佳立刻举手支持自家老头子的决策。

    “嗯,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你三姥姥当初一口气生了八个孩子,后来你最小的那个舅舅都是她自己接生的,你看她今年八十多了,身体多好?”宋书琴是研究中国历史的,骨子里都是传统的东西,手术什么的,她是最排斥反对的,看病也一直看中医。

    三个长辈越说越觉得如此决策十分英明。

    只是这个英明的决策在四天之后被彻底的推翻。

    那是在张硕经过二十四小时阵痛之后,躺在待产室里,右手手上吊着催生素,左手拼命地捏着罗澜的手,咬着牙,顶着一脑门子汗,跟旁边的助产师提要求:“我不要自己生了,我要手术。”

    罗澜的手指几乎被捏断,但此时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手指上,只焦急的问大夫:“不是无痛分娩吗?怎么他还痛的这么厉害?”

    “我们在给产妇施行分娩镇痛麻醉时,要考虑不影响产程和胎儿安全的原则下,通过严格地给予镇痛药物,不影响子宫规律性收缩,即可阻断分娩时的痛觉神经传递,从而达到避免或减轻分娩痛苦的目的,把分娩疼痛降到最低,但保留子宫收缩和有轻微痛感。据统计,85,的母亲做完无痛分娩后明显缓解,12,的母亲有适当程度的缓解,但是有3,的失败率。”

    麻醉科医生也一直在,面对这位张少的质疑,他不得不做出科学的解释。

    罗澜气急:“那我老婆这种就是那百分之三的失败了?”

    “不,张女士这种情况应该是那百分之十二里面的。针剂已经给她缓解了适当程度的疼痛,但就算是成功的无痛分娩也会感觉到疼痛。疼痛的程度只是相对而言。”

    “那她还这么疼?”罗澜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他妈的这混蛋场面话说的一套一套的,可还是叫人痛的死去活来。

    有一阵疼痛袭来,张硕忍不住‘啊’的叫了一声。

    旁边的老专家立刻善意的提醒:“不要喊,留着力气到最后,生的时候还需要力气呢。”

    罗澜焦虑的看着旁边的老专家,问:“现在子宫口开了几个?”

    老专家戴上手套,掰开张硕的双腿,把手指伸进去测量了一下,说道:“五个多。”

    罗澜似是看见了一点希望,忙问:“要开几个才能生?”

    “十个吧。”老专家很淡定,“不要着急,生孩子都这样的。你看我们这里面的人,每个人都是顺产生孩子,我们医生自己都不选择剖腹产。”

    话说得轻巧。罗澜无奈的皱眉,现在才一半儿呢,已经二十四小时了。难道还要等二十四小时吗?

    “我不要生了……”张硕转过头来看着罗澜,苍白的脸色被汗水打湿,镇通过后,原本神采飞扬的双眸里空洞洞的,什么表情都没有,就连那句话也似是无意识的沉吟,“做手术吧,好不好……”

    罗澜只觉得有人拿了一把牛毛针狠狠地摁在自己的心口上,想也不想便抬头要求:“医生,要不还是做手术吧,肚子里两个孩子呢,就算他有力气生第一个,那第二个呢?”

    老专家很遗憾的叹了口气,目光里带着埋怨。开始准许家属陪同是为了让他进来鼓励产妇的,想不到居然起了反作用,张少看上去比他媳妇还疼,还痛苦,一张脸雪白雪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现在孩子的头还没完全入骨盆,先让她上产床,我先把羊水放出来,再看情况,好吧?”

    罗澜之前也做过一点功课,对分娩这件事查了相当的资料,听了这话很是紧张:“如果羊水放出来不能及时生的话,孩子会有危险的吧?”

    “是的,如果羊水破了,孩子的头颅还没下来的话,我们就准备手术。”

    “好……好……”张硕听了这话似是看到了一些希望,趁着阵痛还没到来,忙抓着罗澜的手慢慢地坐了起来。

    有护士帮忙拿着摇曳的袋子,罗澜扶着只穿了一件大T恤的孕妇从病床上慢慢地下来,小心翼翼的趴到产床上去。

    老专家看这位家属很是碍眼,但也知道此人不能得罪,于是用尽可能柔和的态度同罗澜商量:“你先去外边等一下,好吧?”

    “可是……”罗澜不想走,这种时候她怎么能让张硕一个人面对呢?这本来就是她应该承受的痛苦。

    “没事,你在外边等一下。”张硕听了刚刚大夫的话,觉得看到了一丝希望似的,这种时候只要不让他躺在病床上等阵痛突袭,对他来说就是有希望。

    罗澜握了握张硕的手,听话的转身去产室外边等。

    陈玉佳和宋书琴立刻跟上来,两个人一边一个紧张的问:“小澜怎么样啊?”

    “是啊,小硕,澜澜怎么样?生下来了没有啊?”

    “还没有,要再等一会儿。”罗澜只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站也站不住,直接慢慢地蹲下去,靠在墙根儿上双手拢住膝盖,低头把脸埋在双臂间。

    “还要等?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生下来?”陈玉佳心急火燎的等着抱孙子,一双眼睛只盯着产室的门口。

    “是啊。这都一天一夜了,怎么受得了呢。”宋书琴一门心思担心女儿的身体。

    两个老娘嘚啵嘚啵的说话声在耳边渐渐地低下去,罗澜觉得眼前黑漆漆的,恍如梦里。

    自从车祸之后,罗澜穿越到张硕的身体上,先是头部经过剧烈撞击后脑震荡的缘故,他偶尔会头晕一下。最近这两个月照顾罗澜的身体,晚上睡不好,白天吃不好,居然闹出了低血糖的毛病。

    今天在里面陪着她待产,看着她疼的死去活来的样子,又是一个心力憔悴。

    这会儿她颓然的坐在地上,竟觉得精神恍惚,似是睡梦里一样。

    之后,不知怎么的,只觉得有个冰凉的东西探进去,全身的神经一震,她猛然醒来,睁开眼便是白色的天花板。

    深深地吸了口气,便听见旁边有人说话:“她这个真的是例外。子宫后位,孩子的头被盆骨卡出了,根本下不来。立刻准备手术。”

    怎么回事儿?要立刻手术吗?罗澜迷迷糊糊的想站起身来,却被一只白皙的手摁住:“你先别动,我要给你打一针破伤风。”

    “啊?”罗澜迷迷糊糊的回头,看见刚刚帮着拿药液袋子的小护士那双漂亮的大眼睛。

    “刚刚吓坏了?”小护士善意的笑了笑,只是笑容被口罩盖住,只看得见眉眼弯弯。

    “……”罗澜轻轻地摇摇头,神思如潮水翻涌,我怎么躺倒产床上了?双腿被架起来,大大的敞开,所有的隐私都光明正大的呈现在医生护士的眼前。这是什么状况?

    “忍着点疼。”小护士善意的提醒了一下,拿了酒精棉擦了擦罗澜屁股上的某处,然后麻利的把针打下去。

    “呃?”罗澜在这细微的疼痛中清醒过来,现在产妇是我了吗?我回来了?张硕疼了一天一夜没把孩子生下来,然后由我要接着生孩子吗?

    好吧,本来就属于自己的义务,已经由别人承担了那么久了,接下来就勇敢的面对吧。

    罗澜深吸一口气,刚稳定了自己的心神,便觉得腹中一阵剧烈的疼痛,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皱着眉头沉吟出声:“好痛……”

    “又痛了?”另有护士走过来,递给她一张纸:“马上手术了,在这上面签字。”

    “唔……”接过笔,在委托书上歪歪斜斜的签上自己的名字。

    阵痛过去,罗澜一下子想到了之前在Q市的那场小手术。

    那个时候,张硕躺在手术床上签字的时候,是什么心态呢?

    外边的张硕还坐在地上抱着头,昏昏沉沉的样子。护士拿着手术协议走过来问:“产妇的丈夫呢?现在情况特殊,需要做手术,请过目后签字。”

    陈玉佳忙推儿子:“小硕!怎么还是要做手术啊!”

    张硕猛然惊醒,噌的一下跳起来:“终于可以做手术了吗?”

    “你这话怎么说的?”陈玉佳傻傻的看着儿子,又忐忑的看了一眼宋书琴,心想小硕这是怎么了?紧张傻了吗?

    张硕在跳起来的下一秒就真的傻了。

    两个老妈,还有穿着白大褂的女大夫,而且,自己竟然是在走廊里?

    “不要犹豫了,产妇子宫后位,孩子的头被盆骨卡住,必须手术。你看一下,快签字吧。”

    一张手术协议递到手里,张硕茫然的低头,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刚刚他被罗澜扶上了产床,看着她转身离去时,心里便觉得空落落的没有依靠,之后在大夫给消毒的时候想起了第一次做妇科检查的情景,心里一阵紧张,不敢看任何人任何事,只得闭上眼睛,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然后他恍惚中好像看见了一双可爱的儿女并头躺在小床上,睡得香甜。

    难道就这样换回来了?

    张硕使劲的甩了一下脑袋,让自己尽量的清醒,又看了一眼两位老妈,迟疑的问:“必须手术吗?”

    宋书琴刚刚听了医生的话就急了:“必须手术,你还犹豫什么呢?快签吧。孩子的脑袋被盆骨掐住了,澜澜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陈玉佳也跟着叹息:“早知道这样,一开始就手术多好!”

    “就是!”宋书琴也后悔莫及,“这样受两茬罪!月子也不好养。”

    张硕拿着笔,颤抖着手指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协议书被大夫收走之后,他便觉得自己的心也一并被抽空了,那种疼痛甚至比分娩的阵痛还要强十倍。

    他急匆匆的跟着大夫追过去,一叠声的叮嘱:“大夫,麻烦你用最好的麻醉剂,我妻子怕痛……”

    大夫在进手术室之前,耐心的劝道:“张少,您放心,夫人早就安排好了,国内最好的麻醉师,最好的妇产科大夫,就连护士都安排的护士长。妇产手术我们医院做过很多,请你安心的在外边等候。”

    罗澜在产室里直接进快速通道被推进手术室。手术室里一切就绪。

    麻醉师的确是最好的,一针下去,全身上下立刻不疼了。

    罗澜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只觉得全身轻松。

    “不疼了吧?”麻醉师拿了一个尖尖的东西在罗澜的肚皮和胸口上刺了两下。

    果然,一点也不痛。

    “这里疼吗?”麻醉收又刺了一下手臂。

    “唔……痛。”罗澜立刻皱眉。

    “麻醉效果不错。”麻醉师对旁边的医生说完,便有氧气罩扣在了罗澜的口鼻上。

    罗澜想这个时候真的应该睡一觉的,折腾了那么久,全身的力气都折腾没了。

    只是却偏偏睡不着,脑子里清醒的可怕,一点声音都能听得到。

    几位大夫和护士好像一点也不紧张,她们甚至还在聊着等会儿晚饭吃什么,还说哪家的菜好吃,哪家的粥好,哪家酒店生意火爆,去晚了没有停车位云云。

    罗澜心想你们在这里给我开肠破肚,怎么及跟老娘们纳鞋底一样呢?

    不多时,便听见一声婴儿的哭声,很嘹亮。

    罗澜欣喜地抬头看,见一个护士一手提着小婴儿的双脚,一手托着小脑袋从自己眼前走过去,她没看见孩子的脸,倒是看见了小屁股。

    看虽看到了,罗澜还是问了一句:“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护士说着,已经把孩子放在水管下,打开水龙头给孩子清洗。

    小家伙哇哇的哭着,然后又有一个加入了嚎哭的阵列。

    “龙凤胎!”另一个护士以同样的姿势拎着小女娃走过去,和前面那个并肩给孩子清洗。

    罗澜满意的笑着看着接受人生第一次洗礼的一双儿女,听着他们最动听的哭声,笑得甜蜜而心酸。

    我可爱的小天使,感谢你从天上降临,来到我的怀抱里。

    从今天起,我和你们的爸爸一起,尽我们所有的能量,保护你们,健康,快乐得迈出人生每一步。

    Q市景蓝大厦,成氏集团副总办公室。

    郑海卿正在同工程部总监高岩商议最新一批器械到港之后,工程技术部的技工们如何安排出差去各个客户那里进行安装调试的问题。

    工程技术部的人员不够,实习生不少,但能够挑大梁的加上那位空降兵佐罗也只有七个人。佐罗是外国人,虽然中国话说的不错,但却不能独自出差,公司还要给他配生活助理。

    再有,因为订单有十八份,这次到港的器械却只有十二台,郑海卿还要考虑如何给最后六位定器械的老板解释说辞,心里未免有些急躁。

    正讨论时,手边的电话响了。

    郑海卿忙拿起来看来电,吁了口气对高岩说:“罗总的电话。”

    高岩忙问:“该不是生了吧?”

    “差不多到时候了。”工作的烦恼暂时抛开,郑海卿忙接起电话,“喂?张先生?嗯,是我,郑海卿……啊?生了?男孩女孩啊……双胞胎?噢天哪!真是太好了!恭喜恭喜啊……好啊,我跟大家说一声……我们要组织人去北京探望罗总……不用了?出了满月就回来?好啊好啊!真是太高兴了……”

    罗总喜得龙凤胎的消息顷刻间传遍了整个大厦。

    众人纷纷表示羡慕妒忌恨,又说等罗总出了满月回Q市,大家一定要狠狠地宰她一顿,要去五星级酒店,要点满汉全席云云。

    谈完了公事,郑海卿一个人靠在椅背上,手里捏着手机来回的摩挲,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上面一串电话号码一直没有拨出去。

    已经一个礼拜没有跟他联系了,上次见面还是罗澜去北京的那天,郑海卿亲自去送,临行前听罗澜一一交代工作,梁飞扬只是跟罗澜的妈妈说话,宋书琴拉着梁飞扬的手,说等罗澜生了回来摆满月酒,还要飞扬多多帮忙。他笑得很开心,说做舅舅的,外甥满月应该准备一份大礼。

    罗澜走后,梁飞扬便列出了出差计划,第一站是美国,然后加拿大,然后去英国,法国,意大利,之后从香港回过。这一路转下来,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他要选定十个新酒店的地址。

    走之前还打了个电话,晚上八点多,郑海卿在回宿舍的路上,他打电话来说晚上的航班去美国,要不要带礼物云云。

    郑海卿跟老朋友一样同他说笑,最后问了一句:“回来的时间定了吗?到时候要不要接机?”

    梁飞扬沉默片刻,给了模糊的回答:“等我的电话吧。”

    这一等就是一个礼拜。

    算算时间,现在应该是那边晚上十点多,现在打过去他应该还没有休息。

    郑海卿犹豫了很久,想了很多,终于鼓起勇气把号码拨了出去。

    铃声响了三下,电话被接起。

    “喂?”声音带着沙哑,听起来很疲惫。

    “是我。”郑海卿心里一慌,说话的声音低下去。

    “海卿?”梁飞扬刚开完一个会议,此时正疲惫的靠在办公桌后面等秘书的咖啡。

    “嗯。”郑海卿稳了稳心神,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的平静,“打扰你休息了吗?”

    “没有,刚开完一个会。”梁飞扬慢慢地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很累?”郑海卿慢慢地低下了头,声音低而温柔。

    “还好。你呢?这个时间正在公司忙吧?”梁飞扬的声音懒懒的,却犹如金色的沙砾流过铜质沙漏,沙沙得声线丝丝缠住郑海卿的心脏。

    “嗯。”郑海卿忽然间觉得,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梁飞扬回来,两个人哪怕隔着天涯海角,只在疲惫的时候打个电话也好。她真的不想看见他看别人时那种宠溺的眼神。

    “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了?”

    “只有遇到麻烦事才能给你打电话吗?”郑海卿咬了咬唇,抬起头来看着面前墙壁上的那幅字:静水深流。那是罗澜带回来的,据说是一位颇有名气的书画家的作品。这副画,价值数十万。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然后是梁飞扬很小的声音说谢谢,郑海卿猜想肯定是卢雅给他送咖啡来了。片刻后,他沙哑性感的声线才转回来:“你一向以工作为先的。”

    “嗯,这次却是私事。”郑海卿无奈的笑了笑,心想明知道自己心里会痛,但还是很想听见他开心的笑声,“罗总生了,龙凤胎,我提醒你一下,礼物要准备双份儿了。”

    “啊?”梁飞扬先是一愣,继而低低的笑出声来,“居然是龙凤胎?真是叫人惊喜。什么时候生的?今天?”

    果然是开心的笑。郑海卿的右手不自觉的攥紧,咬了咬嘴唇,让痛感保持她的理智,“是昨天晚上。刚刚张先生打电话过来报的喜。罗总做的手术,剖腹产。要满月后才回Q市。”

    “好,我知道了。”梁飞扬很开心,一身的疲惫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谢谢你,海卿。”

    “口头感谢啊?”郑海卿扁了扁嘴,眨着眼睛把那点酸涩压回去,“我这可是越洋电话呢,电话费给我报了吧?”

    “好。”梁飞扬难得的好脾气,“这样,你那份礼物我也替你准备下,算是对你的感谢。好不好?”

    “那我可赚了。不能太寒酸哦,罗总可是我的上司呢。我还想在她手下混饭吃。”

    “没问题。”

    “好了,没事了。我要工作了,你也该休息了吧?晚安?”

    “嗯,早安。”梁飞扬微笑着挂了电话,破天荒的瞪着手机发愣,直到卢雅进来提示他明天的行程安排才回神。

    咖啡已经冷了,梁飞扬喝了一口,若有所思的问卢雅:“我们在缅甸曼德勒投资的酒店怎么样了?”

    “首期工程已经竣工。可耐大人一直在问您什么时候能去一趟曼德勒。不过策划部一直认为老板在开业之前没必要过去。装修和开业前培训都是按照我们集团的标准进行的,有培训部和策划部的人负责就可以了。报告每个礼拜都会按时交到秘书处。工程进度隔天都会有视频和照片发过来。”

    “这次回国我们不去香港了,改从曼德勒回国。你看看是那几天,帮我安排好之后,通知可耐。”

    卢雅很是惊讶:“我们去曼德勒?可那里的酒店还没到开业的时候呀。”

    “先过去看看环境。”梁飞扬笑着起身往外走,在出门的时候看卢雅实在不解才好心的给她解惑:“罗澜生了一对双胞胎,我想买一对像样的小玩意给孩子做礼物。”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尽快安排好。”卢雅立刻点头,心想老板你可真够可以的,你想买翡翠,哪里不能买,用得着亲自飞缅甸吗?

    “嗯,孩子满月的前一天我们赶回Q市。”

    “好的。”卢雅再次哀叹,嘴上却甜甜的笑着:“那可真是恭喜老板了,你当舅舅啦!”

    梁飞扬笑着点头,潇洒的走进了电梯。

    剖腹产的后果就是麻药过去之后,刀口疼的要死要活,而且三天之后拔掉导尿管,不管伤口有多疼,你都得下床走动。不然伤口粘连,后果不堪设想。

    “老婆,慢点。”张硕扶着脸色惨白满头是汗的罗澜从病床上慢慢地坐起来,“疼的厉害吗?”

    “唔……”开膛破肚第三天啊!罗澜哀怨的看着病房的窗外,天很蓝,阳光明媚。高楼大厦直耸入云,外边的世界那么精彩,而病房里的她却要忍受切腹之痛下床走路。

    罗澜慢慢地伸腿,一只脚先落地,刚一用力,肚子上就是一阵撕裂的疼痛,她下意识的弯腰,双手抱住了肚子。

    孩子虽然生了,但子宫还没有收缩回去,此时她的肚子仍然像是怀孕四五个月的样子。下床站起来的时候,刀口被扯到是一方面,肚子本身的重量下压,又是另一方便。

    “老婆,可以吗?”张硕的脸色也不好看,他虽然没尝到这一刀带来的痛楚,但却感受过分娩时的阵痛。那种痛不欲生,想一头撞死的感觉,让他终生难忘。

    “呜啊……”旁边婴儿车里,裹着粉蓝色包被的小家伙忽然睁开了眼睛,小胳膊一挥,像是要宣布什么。

    罗澜惊喜的笑着,一时忘了疼痛,居然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

    “老婆?”不是吧?这么勇敢?张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疼吗?”

    “嗯……”罗澜站在婴儿车前,伸出手指去勾住儿子的小手,幸福的笑着,“还好,不是很疼。”

    张硕跟过去,手指在熟睡的女儿脸蛋儿上拂过,心里暗暗地笑,俗话说,好了伤疤忘了疼,可他老婆的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了。

    这就是母亲的伟大吗?张硕侧脸看着罗澜低声逗弄儿子时笑得享福洋溢,心窝里也被幸福填的满满的,一丝缝隙也没有。

    小宝宝出生一个礼拜之后,罗澜出院,回四合院养月子。

    宋书琴请了两个礼拜的假已经到期,此时却不得不回Q市去上班,谁让她还没退休呢。不过想想也快了,过了今年再熬半年她就可以退休了,到时候正好帮着女儿带孩子,享受含饴弄孙之乐。

    陈玉佳忙里忙外,给亲家母准备了一大堆的礼物,对亲家母来北京陪伴照顾罗澜母子三人表示十分的感谢。虽然两宫太后这十来天的时间里也发生了一些小矛盾,比如坐月子的罗澜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孩子尿了怎么办拉了怎么办,半夜哭闹又怎么办的琐事上二人各执己见,甚至争执不休。

    但总的来说,陈玉佳还是个明事理的人,她知道不管亲家母怎么说怎么做,都是为了罗澜母子三人好。所以争执过后立刻言和,两个人争到后来竟也成了不错的姐妹。

    最后宋书琴细细的叮嘱了女儿一番,捧着外孙和外孙女的照片和一大堆东西上了张仲坚老爷子的专车回了Q市。罗澜的身体也渐渐地恢复,又一个礼拜之后,肚子上的刀口完全愈合,已经没有了什么疼痛感。

    之前陈玉佳请了一个月嫂,现在是两个小宝宝,她又觉得一个月嫂忙不过来,非要再请一个。最终被罗澜劝住,家里人够多了,警卫员,保姆,保健医生,护士什么的,再说,她身体已经渐渐地恢复,能照顾自己了,家里有一个月嫂也就够了。

    满月酒办的很风光。这是老太爷的意思。

    张家人脉一向单薄,张仲坚老爷子当初倒是有个哥哥,却在抗战中牺牲了,死的时候只有二十来岁,尚未娶妻,连个后代也没留下。张仲坚抗日战争的时候还年轻,只是个毛头小兵,后来解放战争中立了军功,建国后成家却一直没有子嗣,抗美援朝老爷子又扛着枪去了朝鲜,家里的媳妇才发现有了身孕。

    张秉云的母亲在生张秉云的时候落下了病根儿,后来再也没怀孕,五十四岁就去世了。

    张家到张硕这里算是一脉单传,这也是陈玉佳一直催着罗澜要孩子的原因。像老太爷这样的功勋这样的地位的老首长,哪个不是一大家子人?严老爷子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顾易铭的父亲虽然没有兄弟,但却有三个姐姐。严肃和顾易铭表兄妹都有一大群,唯有张硕不但是老张家的独苗,连陈玉佳娘家那边也没有个表亲,张家和陈家就守着他这一个宝贝蛋呢。

    到了罗澜这里,因为国家政策的关系,自然不能多生。却不料罗澜一下子生了双胞胎。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老太爷发话,好好地摆几桌酒席,让那些老家伙们都来看看我的大曾孙!

    那些老东西个个要强,今儿老子终于压他们一头,看这回哪个敢跟老子比!

    张家龙凤胎的满月酒,差不多惊动了半个京城。

    严家,顾家自然是不用说了,几乎是全家出动,嫁出去的女儿也都被各家的老爷子召回来参加张家的满月酒,顾易铭自然也跑不了,严肃正好有假还没休,严家老爷子一个电话,把这个长孙给叫了回来,见面就是一拐棍儿:“臭小子,你比小硕还大几个月呢!人家儿子女儿都有了,你他娘的媳妇都没给老子领回来!”

    严肃嗷嗷直叫:“谁说我没媳妇?我媳妇早就找好了,结婚报告都打上去了,那帮孙子磨磨蹭蹭不办事,爷爷你不说搭把手,还在这里揍我!”

    “什么?结婚报告打上去了?那个龟孙子当着我家孙媳妇进门儿的路了?给我问问,老子这个月要看着孙媳妇进门!”

    张仲坚老爷子坐在酒店最大的雅间里,叼着白玉烟袋正想着同几个老哥们儿吧啦吧啦家里两个小宝贝的趣事呢,严家老爷子撅着胡子跑了。他瞪着眼睛骂严肃:“你个小混蛋回来是干嘛的?你他娘的就是来败老子的兴致的!你说你!啊?结婚报告都打了,为什么不把人带来给你爷爷看看?还他娘的藏着掖着的干什么?滚,把你爷爷给老子拉回来,不然抽死你这小混蛋。”

    严肃嘿嘿笑着开溜,临走时还不忘跑到婴儿车里,把两个小宝贝的脸蛋儿各捏了一把。

    京城这边满月酒办完了就该回Q市。罗教授和宋教授那边也等着外孙和外孙女办满月酒呢,请帖什么的都发出去了,七大姑八大姨,同事朋友,街坊邻居,都知道罗教授的女儿生了一对龙凤胎,大家都很开心,很兴奋,罗教授夫妇宽厚待人,平日里能帮别人的绝不缩手。如今家有喜事,大家都表示一定要庆祝一番才说的过去。这些年来备受恩师关爱的学子们也都纷纷表示祝贺,满月酒那天一定会携家眷来捧场。

    临回Q市的晚上,升级为奶奶的陈玉佳舍不得了。抱着金孙不松手:“你这一走不要紧,把俩孩子都带走了,这下家里清净了!”

    张硕忙在一旁哄他老娘:“妈,我们一个月回来一趟,行不?”

    “一个月啊!我要一个月见不到我孙子孙女了。”陈玉佳抱着孙子,又瞅着那边保姆怀里的孙女,怎么看怎么舍不得,“你们回去了怎么住啊?就你们现在那小房子,两室一厅,保姆过去都没地方睡。”

    罗澜正在收拾东西,多了两口人,这行李可不止翻倍,听了陈玉佳的话,头也不抬的说:“住我妈那边,她那边房子大,我打电话问过了,我妈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婴儿床也买好了。您放心吧。”

    陈玉佳现在不跟罗澜来硬的了,开始摆事实讲道理:“你们总不能一直住你爸妈那里吧?他们两个人不都得上班嘛?还有保姆得跟过去啊,过两天你也要上班吧?孩子谁照顾啊?反正现在都喂奶粉,不如把孩子留下来吧,家里医生保姆都有,我也没事,照顾得过来。”

    “我回去后可以在家里处理工作,有助理和副总在,隔天去公司一趟也可以。再说,张硕的工作也在那边,总不能让他每个礼拜都来回跑。”

    “你们两个年轻的不来回跑,那就是我来回跑咯!”陈玉佳低头亲了亲孙子胖乎乎的脸蛋儿,“我一天看不见孩子心里就空的慌,你让我一个月不见我可受不了。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Q市吧。”

    “哎呦,妈妈!”张硕无奈的笑,“爸爸在这边呢,还有爷爷,你都不管啦?”

    那边太师椅上,一直不说话的张仲坚老将军忽然划了一支火柴,把手里把玩的白玉烟斗给点上了。‘吧嗒’抽了一口,慢慢地吐出白色的烟雾。

    罗澜闻见烟味儿回头看,叹了口气劝道:“爷爷!您怎么又抽烟了?医生的话不听了?”

    老太爷哼了一声,不理会,继续抽。

    罗澜见状,不得不使出杀手锏:“爷爷,你要让宝宝吸您的二手烟啊?”

    老太爷依然冷冷的,看了那边两个小宝宝一眼,又万般不舍,冷声说道:“反正你们明天就走了!”

    “这……”罗澜无奈的回头,看了张硕一眼。

    张硕也很无奈,孩子刚满月,需要母乳喂养,离不开罗澜。再说,就算喂奶粉,他这个十月怀胎的爸爸也舍不得离开孩子。现在每个礼拜回来一趟他就够心焦的了。好不容易盼着可以把媳妇孩子都接走了,老太爷又出来捣乱。

    张秉云一脚迈进屋门便觉得气氛很压抑,老太爷的烟斗虽然已经灭了,正被老爷子当鼓槌,一下一下的敲着手边的红木桌子,好像不解恨似的冷着个脸,一言不发。老妻坐在罗汉床上,怀里抱着小孙子眼圈儿发红,也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张硕罗澜小两口一脸的无奈,看见自己回来像是见了救星,齐声喊:爸爸。

    “怎么了这是?”张秉云走到老太爷旁边,把白玉烟斗拿过来,认真看了两眼,诧异的问:“爸,您都把这烟斗给磕坏了,不心疼啊?”

    “心疼个屁!不过是个死物件,有什么好?老子现在就稀罕我那俩宝贝蛋!”老太爷脾气上来,跟小孩子有的一拼。

    “这俩宝贝蛋儿不是在这儿呢吗?”张秉云回头看了儿媳妇一眼,笑道:“小澜,把闲雅抱过来给老爷子瞧瞧。”

    龙凤胎的名字是张秉云取的,男娃名叫张彬蔚,取自《文赋》里面的‘颂优游以彬蔚’;女娃名叫张闲雅,同样取自《文赋》里面的‘奏平彻以闲雅’。这两个名字在满月酒宴上被张仲坚老爷子显摆了又显摆,看我张家文武双全,孩子的名字取得多好!

    弄得桌上的老将军们都回家去翻书,研读陆机的《文赋》,回头好给自家孩子取名。

    “哼,这会儿抱着有什么用?”老爷子瞥了儿子一眼,那眼神中竟带着几分委屈,“明儿就走了!”

    “……”张秉云暗暗地叹息,终于知道老爷子为毛不开心了。

    “爸爸,罗澜的爸妈在Q市也算是有声望的人,他们有了外孙外孙女,亲戚朋友总要见见的吧?人家就澜澜这一个女儿,咱们家的宝贝蛋儿也是他们两个人的宝贝蛋儿。您说是吧?”

    “老子没说不是!”老太爷脾气很倔强,后果很严重。

    “爸,那您说怎么办呢?咱不能不让澜澜的爸妈见孩子,这也是人家的外孙外孙女啊!咱做人可不能这样,您说呢?”

    “老子没说不让他们见孩子!”老太爷急了,瞪了儿子老半天,终于撂下一句话:“老子要去Q市疗养!明天跟孩子们一起走!”

    老爷子的话就是军令,不管多大的困难都得办到。

    张秉云连夜安排,第二天一早便把老爷子和随行人员以及张硕夫妇和两个小宝贝都送去了Q市。

    陈玉佳对老夫的做法极其不满,居然偷偷地收拾东西自行坐上了去Q市的动车,上车时给张秉云发了个短信:我去看孙子去了,你自己记得按时吃饭。

    张副部长坐在监察部的办公室里,无奈的叹息。秘书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忙询问领导有何心烦之事。副部长同志深思后说道:“把Q市的资料给我拿来,我得好好地看一看。”

    秘书心里一个激灵,暗想Q市的那帮子要倒霉了吗?被副部长惦记上的地方,一般都会有大风浪啊!

    远在Q市的谭副市长刚批示完了一份文件,便觉得脊背发凉,忍不住打了三个喷嚏。

    秘书忙问:“副市长,是不是冷气开太足了?”

    “唔!”谭副市长揉了揉鼻子,闷声道:“关一下,今天没那么热嘛,要节约能源。”

    “是。”

    梁飞扬给那一双小宝贝儿准备的满月礼是一对紫翡翠挂件。样式是很简单的平安扣,小巧精致的白金链托拢住平安扣,配一条细细的白金链子可以挂在脖子上。平安扣的质地是冰种帝王紫,翡翠中最具收藏价值的那种。

    为了这一对一模一样的玉扣,梁飞扬在缅甸呆了一个礼拜的时间。从万千个精致的翡翠挂件中挑选出来,又叫人单独设计了相配的链子。

    不说价值如何,单单这份心思便让卢雅叹息不止。她们家英明神武的总裁大人啊,把这些心思如果放在公司的经营上,她敢保证今年的利润不止翻一倍。

    张彬蔚小朋友和张闲雅小朋友的满月酒安排在了明珠海港,酒店的总经理接到总裁的来电指示,满月宴务必尽善尽美。

    罗以文和宋书琴早就商议好了,因为女婿身份的特殊性,他们这次满月酒只请亲朋好友来聚聚,礼金什么的一概不收。

    梁飞扬的礼物是在宴会结束后才拿出来的,罗澜一看便知道这一对东西十分贵重,便有些推脱之意。

    “我还是孩子的舅舅吧?”梁飞扬似笑非笑的看了张硕一眼,“做舅舅的给自己外甥和外甥女的礼物,难道还要请物价局的人来核核价不成?”

    张硕笑了笑,伸手接过东西:“既然这样,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就替两个孩子收下了。”说着,又转头看了看婴儿车里熟睡的两个小家伙,“彬蔚和娴雅一定会听舅舅的话。”

    梁飞扬开心的笑着弯下腰,手指在粉嫩的小脸蛋儿上轻轻地滑过,一颗心跟融化的巧克力一样,又甜又软。

    郑海卿给两个小宝宝的礼物是一对银锁,两对银质脚铃。

    罗澜本来也是不要的,但郑海卿一句话:“罗总是不想跟我有人情来往么?还是怕以后我结婚的时候赖你的礼金?”这话太重了,罗澜无论如何也没办法驳回。

    丁少琮赖着秦雨一起来的,礼物是秦雨挑的,丁少琮付的钱,金镶玉的玉佛和玉观音,分别给娴雅和彬蔚。秦雨羞涩的笑着,说她不怎么懂,只是听老妈说,男戴观音女戴佛,所以买来后专门寺庙里找法师开了光,希望这对小玩意儿能保佑两个小宝宝平平安安的长大。

    虽然罗教授再三强调不收礼金,可一些近亲和十分要好的朋友都各自做了表示。

    或者金银,或者珠玉,大家都送了些小玩意。还有小衣服,小鞋子,小帽子,小包被,小书包,玩具什么的,东西满满的堆了两张大桌子。

    午后的炎热被海风吹散了几分,梁飞扬站在酒店的门口看着张老爷子那辆房车载着罗兰夫妇,罗以文夫妇还两个小宝贝及保姆等人缓缓地离开,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怎么,羡慕了?”

    梁飞扬微微侧首,看了站在身边的郑海卿一眼,轻笑:“嗯,羡慕了。那两个小宝贝真可爱。”

    “这种事情,光站在后面羡慕是没用的。”

    “哦?”梁飞扬笑着挑起了眉尖,低声问:“那要怎么样才有用?”

    “行动才有用啊,梁总。”郑海卿揶揄的笑着,“你生意做那么大,这种话还用别人来说?”

    梁飞扬缓缓地伸出手去,握住郑海卿的手腕,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拿出来,捏着一只通透碧绿的手镯,低声问:“那我现在行动,还来得及吗?”

    郑海卿抬着头,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人,心跳如鼓,所有的话语都凝噎在喉间。

    梁飞扬把玉镯缓缓地套在郑海卿的左手上,然后捏着她的手指,放在唇间轻轻一吻,“我们试试看?”

    郑海卿只觉得眼睛里涩涩的发疼,却吃的一声笑开,喉间依然哽咽,说出来的话却很轻快:“那就试试看吧。”

    满月宴忙完之后,罗澜开始回公司上班。

    每天早晨七点起床,吃过早饭给孩子喂奶之后出家门,九点到公司。

    秦雨会把当天必须签署的文件送进来给她看,两个小时后她把文件看完签字,然后自己开车回家给孩子喂奶。中午在家里吃饭,下午一点回公司继续忙。

    两个小宝贝下午必须吃一次奶粉,晚上六点钟妈妈才能回来给他们喂食。

    陈玉佳住在罗澜之前租的那套公寓里,因为公寓面积小,两个孩子加上保姆根本转不开,所以她每天早晨八点准时来报到。

    宋书琴有课的时候会把工作交给陈玉佳自己先去上班,但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家里,两个人一起照顾小宝贝。保姆只是负责做饭,打扫卫生,洗衣服,孩子的事情一概不用管。姥姥和奶奶两个人都是精明能干的主儿,保姆想管也插不上手。

    张硕每天上班,空闲了还要去摄影工作室。每天很累也很充实。

    张仲坚老爷子不是太高兴,不过也还好,最起码他每个礼拜都能看见小曾孙和小曾孙女。礼拜六上午罗澜会开车带着陈玉佳和两个小宝宝去疗养院和老太爷相聚。

    所有的人都很开心,唯一不开心的是张副部长。

    是的,张副部长很不开心。

    每天工作繁重不说,老婆不在家,老爹也不在。每天工作完回家,家里只有几个警卫和保姆宋嫂以及老太爷留下的一个保健医生。

    张副部长食不知味,寝不能安,这天夜里副部长做了个梦,梦见两个小家伙回来了,围着他在床上满床爬,一边笑一边叫爷爷,甚至还有一个小家伙棋道他的脖子上,堵着他的鼻子哈哈的笑。

    副部长憋闷醒来,才发现是自己用薄被捂住了鼻子,于是烦躁的推开被子起床,走到院子里,看着黎明时冥蓝色的天空惆怅的叹息,把警卫员给吓得不轻,等领导上班之后偷偷地给夫人打电话报告情况。

    陈玉佳听说之后难免为老伴儿担忧,长此以往绝不是个办法。

    被孙子憋醒的张副部长百爪挠心,终于逮住一次工作机会,路过Q市的时候停留了半天,召集老妻,儿子媳妇带上两个娃娃直奔疗养院,和老太爷一起开了个家庭会议。

    会议内容十分简单,今年年底一定要解决一家人四分五裂的格局。

    老太爷的意思简单明了:“小宝贝在哪儿我在哪儿。”

    张秉云自然明白,于是直接看罗澜。

    罗澜无奈的笑:“要不,孩子六个月之后断奶吧。断了奶,就让妈妈带孩子回北京去。”

    “六个月断奶?不行!谁家孩子六个月断奶啊?现在的奶粉质量都不安全,什么奶粉都不如母乳。”陈玉佳首先反对,“我孙子孙女的身体最重要!你在哪儿,我们两个小宝儿就在哪儿。我们才不要做没妈的孩子。”

    “不如这样。”张秉云看了一眼自家老爹,又看向儿媳妇。现在他总算明白了,儿媳妇才是一家之主,他这个副部长都得屈从,“今年国家有一个项目,是关于新能源开发的。你们公司的那种器械国家很感兴趣,想要大力的扶持。我们国家现在没办法生产这种器械是因为技术问题。前几天我跟能源部副部长一起吃了个饭,简单的说起此事。你看你能不能跟你们公司的老板提一下,你们公司出技术,能源部出人,出地,专门立个项目做起来。当然,这件事情做成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和张硕都去北京工作。”

    罗澜显然被惊到了。这种事情在别人家完全不是回事儿,可让张副部长说出来可真是头一回呢!

    “好,就这样吧。”老太爷拍板:“小澜也不能一直给外国人打工。”

    那就这样了?罗澜回头跟张硕对视一眼。

    “那就这样吧,不管有多大的困难,一家人总要一起。”张秉云说完这话又觉得有些欠缺,转头问罗澜:“你爸妈什么时候退休?我有个老同学在北京弄了个生物研究室,老早就托我打听生物工程的老教授,我也跟他说了,你爸爸是生物系的老前辈。等他退休了也去北京吧。”

    不管有多大的困难,一家人总要在一起。

    罗澜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女儿,此生足矣!

    五年后,五月的某一天。

    出去考察的罗澜随着肤色各异的人出现在飞机场的出闸口,这次她是孤身一人,身边没有秘书也没有特助。工程师宁和和特助秦雨在转机的时候买的是去Q市的机票。她的父母已经来了北京,Q市那边基本不回去了,所以买的是回北京的机票。

    她左手的手臂上挂着一件米色的短外套,右手拉着一只白色的行李箱,缓缓地走过来。

    酒红色一字领短裙,腰里一根细细的白色腰带,脚上穿一双白色的半高跟鞋。大波浪卷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一直垂到腰际,被大厅里的空调风一吹,轻轻飘起两缕,端的是风情万种。

    “妈妈……”一个穿着粉红色荷叶群的小姑娘幸福的尖叫着跑过去。

    “娴雅!”张硕的另一只手牵着儿子,焦急的喊了一声:“小心摔倒了!”

    “妹妹真是沉不住气。”张彬蔚小朋友无奈的皱了皱眉,放开爸爸的手指往前冲,小腿跑的倍儿利落,敢在妹妹被一个旅客的行李箱绊倒之前拉住了她,“跑什么呀,又没人跟你争。”

    差点绊倒张闲雅小朋友的旅客听见动静立刻站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笑问:“小朋友,没事吧?”

    “没事,叔叔。”张彬蔚小朋友拉着妹妹的手,很大方的冲对方摆摆手。

    罗澜已经一路小跑奔了过来,行李箱丢到一旁,伸手揽过两个宝贝,紧张的问:“没事吧宝贝?小蔚,为什么不照顾好妹妹?”

    张彬蔚小朋友有点小委屈,但爸爸说了,男子汉大丈夫要勇于承担,于是他揉了揉鼻子,看了一眼惹事精妹妹,很大度的道歉:“对不起,妈妈,我一不留神她就跑了。下次一定注意,实在不行拿根绳子把她绑在我腰上好了。”

    “我才不要!”张闲雅小朋友立刻大声反驳,“我又不是你样的狗狗,为什么要被你栓?”

    张硕已经帮老婆拎了行李箱走过来,无奈的叹道:“两位小朋友,你们两个礼拜没见妈妈了,见到妈妈就是这样的态度吗?”

    “啊!妈妈,妈妈!我给你买了蛋糕!香草味的,你最喜欢吃的那种。”张闲雅小朋友立刻换了笑脸,上前搂住罗澜的脖子,在她的脸上甜甜的亲了一口,“妈妈,节日快乐哦!不过蛋糕明天才能吃。”

    “什么节日啊?”罗澜回吻女儿胖胖的小脸蛋儿,奇怪的问。

    “唔……”张闲雅小朋友立刻回头看哥哥,因为她刚刚还记得是什么节日,这会儿见了妈妈就全忘了。

    “是母亲节啊!笨蛋。”张彬蔚小朋友毫不客气的送上自己的鄙视,“张闲雅童鞋,你每天除了蛋糕之外还知道别的事情吗?老师说了,你体重超标了啦!”

    “妈妈,哥哥又欺负我……”张闲雅小朋友搂着妈妈的脖子撒娇,小模样要可爱有多可爱。

    罗澜对女儿的糖衣炮弹基本没辙,手臂用力想把女儿抱起来却没成功,惊讶的叹道:“小雅,你又重了!不是吧?妈妈都抱不动了啊!”

    “奶奶每天都喂我好吃的!”张闲雅小朋友立刻表功,“奶奶说我最乖啦!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饭,不像哥哥,奶奶说他屁股上有钉子,坐不住。”

    “呃!”罗澜无奈的抬头,和张硕对视一眼,笑了。

    “乖女儿,妈妈坐了一天的飞机,很累了,咱们能不能回家再聊天?”

    “好啊好啊!”张闲雅立刻放开妈妈的脖子,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妈妈,我好久好久没见你了。这次你会带我们去游乐场玩吧?”

    “爸爸都说了,妈妈很累了。你就知道玩张小雅,每天吃五顿饭就算了,连九九乘法表你一个礼拜了还没背过,张小雅你没救了!”张彬蔚小朋友第一时间表达自己对妹妹的鄙视。

    “妈妈!”张闲雅小朋友嘴巴咧开来,嘴角下拉,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眼看就有金豆豆掉下来。

    “小蔚!”张硕拉着儿子教育,“妹妹是用来保护的,不是用来欺负的。懂不懂?”

    “哦。”张彬蔚小朋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那么,我可以欺负严宁吗?”

    “严宁比你小两岁呢。”罗澜不满的瞪儿子,“你好意思欺负弟弟吗?”

    “可是我上个礼拜在幼儿园跟赵嘉博他们打架,老师也说我不对啊!赵嘉博比我大一岁呢,我到底能跟谁打啊?”

    “跟谁也不能打。”罗澜无奈的叹息,自己和张硕都不是那种野蛮的人,为什么儿子会这么强势?动不动就打架,打架还下狠手,长大了可怎么办?

    “儿子,动拳头是解决问题最笨的方法。”张硕耐心的教导。

    “可是太爷爷说,枪杆子里出政权。对待阶级敌人就要像秋风扫落叶般无情。”

    好吧,罗澜抬手抚额,仰天长叹,我终于知道这小子遗传谁的基因了。

    一家四口一起去停车场,张硕把两只小崽子塞进车里,又把罗澜的行礼放到后备箱。然后上车坐进驾驶座,把车倒出来,慢慢地驶出停车场。

    罗澜坐在后面,女儿趴在她的怀里,手指玩弄着她脖子里的珍珠项链,儿子则乖乖的坐在旁边,手里玩弄着一支仿真的玩具手枪。

    机场高速还是一如既往的堵,车子排成队缓缓地爬行,张硕从观后镜里看了一眼罗澜,笑问:“这次去欧洲,收获不小吧?”

    “嗯,就是工程机械不是我的本行。很多东西我看也看不懂。”

    “这次不是主要参观学习人家的管理模式嘛?”

    “是啊,我带了很多有用的东西回来。晚上给你看。”

    “你都成工作狂了,今天是周末,明天是母亲节,所有的工作都放到礼拜一去处理。周末要好好地休息。”张硕对着观后镜笑得荡漾,“陪孩子,陪我。”

    “话说母亲节哎!不应该是你们给我过节吗?要说陪也是你们陪我啊!好好地慰劳慰劳我这个当妈的吧?”

    “是啊老婆,晚上我得好好地慰劳慰劳你。两个礼拜没交作业了呢,你也真放心。”

    “去!”罗澜登时羞红了脸,转头看向车外。

    “爸爸不是好孩子。”张闲雅偎依在妈妈的怀里,冲着爸爸瞪眼,“老师说了,作业都得按时交。”

    “唔,乖女儿。”张硕也忍不住老脸一红,对着后视镜笑道:“老师说的对。”

    “流氓。”罗澜没出声,只用口型默默地骂了一句,朝着后视镜瞪了一眼,继续转头看外边。

    张硕只觉得小腹猛然窜起一股火苗,腾腾的往上顶,烧的抓心挠肺的难受,于是不再多说,抿着唇集中精力超车,变线,再超车。把车速控制的超速百分之十以内,一路摔下鸣笛骂娘无数。

    先回四合院,停车后把两只小崽子甩出去,张硕转头朝着院子里喊:“妈!妈!”

    陈玉佳慌慌张张的从厨房出来,朝着儿子瞪眼:“来了来了!叫魂呢你。”

    “看好孩子,我先送罗澜回去洗澡。”

    “不要嘛!我要跟妈妈在一起!”张闲雅小朋友一听这话立刻转身往车上爬。

    “乖女儿,妈妈坐了一天飞机了,身上好臭臭。爸爸待她去洗白白,一会儿回来跟你吃晚饭啊。”

    “洗白白为什么不在家里?这里也有浴室,我可以把我的澡盆盆给妈妈用。”

    “妈妈是大人了,不能用宝宝的。乖女儿,听话进去跟奶奶玩儿,明天爸爸妈妈才能带你去游乐场。”

    “唔……”张闲雅小朋友在游乐场和妈妈之间痛苦的纠结着,被哥哥一把拉走,“走了啦!你个没断奶的小孩。”

    看着女儿被儿子拉着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四合院,张硕暗暗地握拳,儿子好样的!爸爸没白疼你。

    张硕一上车,罗澜便埋怨上了:“我给爸妈和爷爷都带了礼物,好歹也要进去问个好再走。”

    “晚上过来吃饭,什么礼物比我还重要?”张硕二话不说发动车子,直奔自己去年买的那栋别墅而去。

    北京的别墅贵的要死,但张硕还是咬牙买了。

    钱不是问题,天玺湾度假村,摄影工作室两块的收入都不少,罗澜在成氏集团的股份也没撤出来,这几年分红也相当可观。

    四合院是国家给老太爷住的地方,有父亲和母亲配在那里,再加上两个活宝就可以了。年轻人要有二人世界。所以在千般万般不方便之后,张硕毅然决然的斥巨资买了这栋别墅。

    车子靠近时,电子识别系统的大门自动打开,张硕顾不得把车子挺进车库便熄火下车,连车钥匙都来不及拔下来便拉扯罗澜往屋里跑。

    “哎呀!”罗澜跑的太急,脚不小心扭了一下。

    “没事吧?”张硕忙停下来简单的检查一番,发现没什么问题后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来,踹门进屋。

    别墅里没有请佣人,只有一个钟点工每天早晨九点来打扫卫生。

    张硕抱着人一路直奔二楼卧室的洗浴间,把人放在洗手台上去放热水。

    罗澜坐在那里荡着双腿咯咯地笑:“瞧你这心急火燎的样子,哪像两个孩子的爸爸?”

    “这个……不得不说我有点冤。”张硕把浴缸里放上水,转身回来脱罗澜的衣服。

    “冤什么?”罗澜笑着勾住他的脖子,主动仰着头把唇送上去给某人吻。

    “人家都是一炮一个孩子,我这儿一炮两个孩子。少打了一炮嘛。”

    “无赖!”罗澜笑骂,“你这算的是什么帐?”

    “唔……老婆,交作业吧?女儿说了,好孩子都要按时交作业。”张硕三下五除二把二人身上的衣服都扒了,抱着罗澜进了超级按摩大浴缸。

    因为两个礼拜没摸着人了,第一趟来的比较快。

    完了之后草草冲洗一遍,张硕又抱着人转战床上。

    连着交了三次作业,罗澜便沉沉的睡去。从欧洲辗转回来,半个月的时间走了几个国家,十来个机械生产基地,她早就累坏了。若不是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哪里有精神收什么作业。

    张硕看着怀里沉睡的美人,满足的笑了笑,轻轻地起身出去给老妈打电话。

    “你们不回来吃饭了?”陈玉佳有点犯难,回头看了看端坐在餐桌旁边忍着不动筷子的两个宝贝蛋儿,低声叹道:“小蔚和小雅两个孩子都说要等妈妈一起吃呢。”

    “罗澜睡了,这半个月累的不轻。你跟孩子们说一下,我们明天一早回去吃早饭。”

    陈玉佳是过来人,一听就明白,忍不住低声埋怨:“你们也真是的,孩子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妈妈盼回来了,却连个晚饭都等不及。”

    “妈!”张硕低声笑道,“您心里只有孙子孙女了,就一点也不为你儿子着想啊?”

    “得得!”陈玉佳立刻求饶:“算了吧你,我喂孩子吃饭去了。你们爱咋咋地吧。”

    挂了电话,张硕轻声笑了笑,转身进厨房热了两杯牛奶端进了卧室。

    罗澜迷迷糊糊的喝了一杯牛奶继续睡,一觉醒来已经是凌晨四点多。

    她是被饿醒的,肚子里空空的,前心贴后背了都。揉着肚子翻了个身,感觉到身上压着一条长腿,便抬腿踹了一脚。

    “唔?”张硕睡得迷迷糊糊的,“老婆?”

    “几点了?不回去吃晚饭了?”罗澜睁开眼睛看着四周一抹黑,明白耽误了回四合院陪孩子吃饭的时间,立刻不乐意了,“怎么不叫醒我?”

    张硕清醒了,扑哧一声笑起来:“几点了?四点半了老婆?现在过去吃早饭太早了。”

    “四点半?”罗澜挫败的躺回去:“怎么一觉睡到这时候!”

    “你累坏了嘛。”张硕伸手过来搂住老婆,香香软软的真的好舒服。

    罗澜抬手推他:“别压我肚子,我都饿死了!”

    “饿了?”张硕立刻欠起身来:“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几点啊,睡会儿再去了。”

    “可不能让老婆饿着。”张硕说完,伸手拉过睡衣披上,穿着拖鞋下楼去给老婆弄吃的。

    张硕的厨艺已经锻炼出来了,但床上那位饿的厉害,他也没工夫精工细作,找了燕麦片出来弄了一碗燕麦粥,又把冰箱里的土司拿出来放微波炉里中火转两分钟。

    香喷喷的煎鸡蛋抹上点酱,再掰几片生菜叶子加到土司里。简单的早餐完成,放在托盘里和粥一起端进卧室。

    床上早餐是一大享受。

    罗澜靠在床头慢慢地吃,张硕坐在一旁继续瞌睡。

    吃完后又躺了一会儿,方起身下楼去,把车上的行礼拿上来一一整理。把带给各人的礼物都拿出来放好,一会儿好带去四合院。

    早晨七点,两个人穿戴整齐出发,一路上都在想怎么跟两个宝贝蛋解释昨晚晚饭缺席的事情。

    幸好两个小宝宝都很大度,在爸妈拿出礼物之后,便对昨晚某人无故缺席说话不算话的事情不再计较。

    罗澜给陈玉佳买了一件开司米大披肩,浅浅的青灰色,陈玉佳喜欢穿旗袍,这个披肩很薄很密,保暖很好,春秋时节配旗袍正好。

    陈玉佳很高兴,在镜子跟前转了几圈,又笑着嗔怪:“我现在以看孩子为主,这么贵重的东西平时也穿不到,你又乱花钱。”

    “今天是母亲节呢。算是我给您的礼物嘛。”

    “母亲节的礼物啊!那我可得收了。”陈玉佳又得意的照了照镜子,回头问老伴儿:“怎么样啊?”

    张秉云正在看罗澜给他带回来的一套英国骨瓷茶具,听了老妻的话,抬头笑了笑,敷衍道:“很好。这个很配你的气质。”

    陈玉佳很明显不满意老伴儿的敷衍:“哼,几十年了,你就知道这一句话。”

    “哟,我这句话还说的不对了啊?”张秉云很满意这套骨瓷茶具,抬起头来冲着老妻乐。

    “对,对!你张部长说的话哪有不对的。”陈玉佳把身上的披肩摘下来,仔细的叠。

    是的,现如今副部长的那个‘副’字已经去掉了,张秉云现在是部长。

    “今天是母亲节,不如把小蔚他老爷姥姥一起叫上,咱们出去吃吧?上次我听吕司令的夫人说有一家私房菜馆做的老北京菜很地道,咱们也去尝尝?”

    “不就是驴打滚儿艾窝窝那一套嘛?有什么好吃的。高血压高血脂的人不能吃糯米啊。”

    “老土了吧?”陈玉佳立刻反驳,自从升级当了奶奶,她的地位在家里有所提高,连部长有时候得到让着她。谁让她有金童玉女左右护法呢。老两口意见相左的时候,俩孩子是毫无原则的站在奶奶这一边,尤其是小孙女,说不过就哭,小嘴巴一咧,哇哇一闹,张部长再大的原则再厉害的规矩都没辙。上头还有位老爷子呢,宠曾孙女没边儿!

    “爸,今天是母亲节嘛。咱们老爷们儿就谦让一回呗。”张硕在一旁打圆场,暗地里握紧了媳妇的手。

    “成。你去接小蔚他姥爷和姥姥。我跟你妈你爷爷带着孩子先去。”

    “好唻。”

    “我要跟爸爸一起去,我想姥爷姥姥了!”张闲雅小朋友立刻举手发表意见。

    “不行,你坐爷爷的车去,爸爸妈妈的车上挤不开了。”罗澜立刻驳回,老爷子出门必须带着保镖,前后至少四辆车。

    “妈妈……”张闲雅小朋友又要撒娇。

    罗澜使出杀手锏:“今天是母亲节哦!是妈妈的节日呢!小雅不听妈妈的话,妈妈是会生气的。”

    “就是,你给妈妈准备的蛋糕都自己吃了,老师说了,妈妈很辛苦,我们要给妈妈准备礼物。”张彬蔚小朋友立刻落井下石。

    陈玉佳忙把撅着嘴巴后悔不该把蛋糕干掉的孙女抱过来哄:“小雅乖,咱们可以在路上给妈妈买礼物啊。”

    “那好吧,我要做太爷爷那辆车。”张闲雅小朋友做最后的妥协。

    “我也要做太爷爷那辆车!”张彬蔚小朋友做了回跟屁虫。

    没办法,太爷爷的车空间大啊,里面有沙发有电视,可以随便玩游戏机啊!

    “上太爷爷的车?”张仲坚老爷子换了一身崭新的中山服,浅灰色,拄着沉香木的拐棍儿,倍儿精神,“那还不快点儿走?太爷爷可不喜欢等人。”

    “走咯!”张彬蔚率先开跑,一路直奔门外的房车。

    “哥哥你等等我!”张闲雅小朋友撅着嘴巴一路追,一路抱怨:“你一点都不绅士!你比陆嘉楠差远了!”

    “陆嘉楠是你的跟屁虫!我才不要跟他比,一点男子汉的样子都没有!切!”

    罗澜无奈的看了张硕一眼,问旁边的陈玉佳:“陆嘉楠是谁啊?”

    “陆将军家的小孙子,跟咱们家宝贝在一个幼儿园。”陈玉佳看着老太爷和孩子上了车,自己也拿了包催促张秉云,“快些走吧,今天礼拜天,堵车啊!”

    “走了走了。”张秉云换了件定制版西装从后院走过来,雪白的衬衫,衬得他年轻了好几岁。

    部长同志决定了,母亲节在家里算是大节日了,要当做中秋端午什么的来过。决不能忽略,也不能马虎。尊重女性是新时代男人的必要素质,要给孩子们做个好榜样嘛。

    罗澜给自己的爸妈也带了礼物,给妈妈的是一枚萱草花样式的胸针,白金镶蓝宝,是她托一个朋友专门设计的。萱草花在中国代表着母亲,蓝宝石是宋书琴的幸运石。

    俗话说,不养儿不知报母恩。罗澜是在做了母亲之后,才真正体会到了做母亲的不容易。

    她连张硕的妈妈之前说的那些过分的话做的那些过分的事都原谅了,更不会忘了自己的母亲。

    这个周末大家都很开心,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二老一少三个母亲,儿子给母亲敬酒,丈夫给妻子夹菜。贴身小棉袄把着妈妈不放手,小捣蛋鬼则趴在太爷爷的怀里要听打鬼子的故事。

    闹了大半天,老爷子累了,张秉云夫妇带着孙子孙女陪老爷子回家。张硕罗澜送罗以文夫妇回去之后去自己的别墅。

    车子里只剩下两个人之后,张硕长长的叹了口气。

    罗澜笑问:“你叹什么气啊?不高兴啊?”

    “当然啦!”张硕不满的瞥了罗澜一眼,“话说母亲节也有我的一份好不好?为毛你们都没有人给我礼物?”

    “可你是爸爸啊!你想要礼物不得等到下个月的父亲节吗?”

    “我现在是爸爸,可怀胎十月的时候却是妈妈!”

    “啊!”罗澜惊讶的笑起来,“说的也是啊!”

    “所以你要给我礼物!”张硕很坚持的要求。

    “那你想要什么礼物呢?张妈妈?”

    “啧……”张硕瞪了罗澜一眼:“我现在是爸爸!”

    “那你还过母亲节?”

    “我跟你说不清楚!”张硕愤然,“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话说你都没给我礼物!”

    “我为毛要给你礼物?”

    “你不替你儿子女儿给我这个当妈的送礼物嘛?”

    “好吧,回家把接下来两个礼拜的作业都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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