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清商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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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妃由于诬蔑西宫贵妃被皇贵妃奏明太后降为贵人，即日迁出掖庭宫移居静思居指日禁足。端贵妃失去了左右手后人也不敢嚣张，倒是静思居的如贵人天天在宫里骂着端贵妃。若是从前，如贵人早就被端贵妃赐掌嘴了，可如今皇贵妃放话谁去静思居便是违抗懿旨，得受同等的惩罚。
由于此事由云袖牵扯起来，菀几乎要把云袖打了个半死，訾陵的意思是要她把云袖处决了。皇贵妃一早前来说明了皇上的意思，可她终是念在素心的颜面只是把她打了一顿，『说！你到底跟何人嚼舌根！』
皇贵妃喝着茶水，不置可否地任凭菀用鸡毛掸子把云袖打得偏体鳞伤，皇上的意思是如此唉嚼主子舌根的奴才打死也不解恨。
『娘娘，奴婢没有，真的没有。前些日子如贵人身边的丫头跟奴婢说了两句，奴婢不过是赞扬了莫纳格大人。奴婢也不知为何会被如贵人捕风捉影的。』云袖浑身是伤痛得她连说话也是颤抖着，师傅说过比起丢了性命，给主子打不过是很轻的惩罚。
『云袖，没什么比掉脑袋更大的事儿。敬贵妃打你不过是给外头的人看，你也别搁在心里，你还是老实说个明白。』皇贵妃知道菀想来痛惜奴才，今日在她跟前把云袖揍得偏体鳞伤也不过是借她的口回了皇上的命。
『娘娘你要相信奴婢，奴婢哪来的这个胆量，何况娘娘与莫纳格大人并无私情，奴婢若要冤枉也得有蛛丝马迹。』云袖哭着说，如贵人字字句句指向她，要的便是敬贵妃恼羞成怒杀了她，落下杀人灭口的口实。
『娘娘，云袖姑娘所言不假，若不皇贵妃又怎能还娘娘一个清白呢？』小顺子跪在地上给菀磕头，『奴才以为如贵人连细腻处也编排得如此顺溜，若然不是亲身经历岂能说得如此仔细。』
亲身经历？
她怎会糊涂到连这个也忽略了？！虽然事后皇贵妃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了清楚，可她听到此事由云袖所起便被愤怒蒙蔽了心智。
『云袖，当日你是在何处碰见如贵人的侍女？』皇贵妃看了菀一眼，蹙眉问道。此事虽以捕风捉影解围，可若是被人栽桩嫁祸那此事可不是如此便能了结的。
『奴婢记得当日是初八，奴婢提着娘娘的衣服到浣衣局去浣洗。奴婢记得当日如贵人的侍女也是提着沾有葵水的衣物。』云袖清楚记得初八当天乃是下着小雪，当时她还跟如贵人的侍女说『这鬼天气真难为浣衣局奴才的手。』
『怎可能！』皇贵妃拍案大喝，『如贵人的月信乃是二十三日起于二十八日止，太医院的札记中可是清楚记载着各宫小主的月信之期。』
『皇贵妃娘娘明察，奴婢绝无半句妄语。』云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奴婢岂会错记奴婢家小主的月信之期？自奴婢侍奉小主，奴婢可是用心记住小主的一切。』
『若真如你所言，那么如贵人的月信有异之事便是事有蹊跷。』菀与皇贵妃相互看了一眼，此事怕是有更深一层的秘密存在。
『小顺子，你先搀扶云袖下去，记得给她抹上金创药。』皇贵妃把屋内的人都打发出去，自己与菀留在室内商议。『妹妹可有头绪？本宫前些天才看过各宫在太医院里的札记，如贵人的月信确实是在二十三日与二十八日之间。』
『姐姐若想清楚，大可秘密传召如贵人的昔日的宫人仔细查问。』菀隐约觉得小顺子的话也许便是如贵人的动机，只要抓住她红杏出墙的把柄，那她就必会被赐死。
皇贵妃点点头，恭送了皇贵妃出宫，菀这才松了一口气。云袖这条贱命算是保住了！
如今她能做的便是躲在华清宫等候消息，即便没有任何风声走漏她也不能去问，红杏出墙之事若是在民间怎也得闹个侵猪笼，可如今乃是皇上的女人红杏出墙，那一切就只能低调处理了事。
如贵人能靠口舌差点儿害得她坠入不复之地，那她只好以牙还牙让其深陷其中，当然，她会比她做得更加狠。
后宫中的女人终日无事总爱猜度着如何上位的事儿，她若是往其他人身上泼脏水，她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这盘臭脏水却是泼到自己身上，试问她又怎和如此大方放过她呢？病从口入，祸出口出，从来都是更古不变的道理。
如贵人病殁的消息传遍后宫之时，皇贵妃正是在华清宫中与菀一起品茗。皇贵妃依据云袖所说到浣衣局暗查得知，当日如贵人的侍女确实带着沾有葵水的衣物来浣洗，其后皇贵妃又命人到掖庭宫内盘问昔日侍候的奴才，这群奴才先是闭口不提，皇贵妃无奈之下只得用了私刑，这群奴才终是说出了如贵人借种一事。
如贵人眼看自己低下的宫娥纷纷有孕，便着急地想尽办法侍寝，可惜龙种一事始终事与愿违，无计可施之下如贵人才想到借种一事，可惜此胎先天不足不到一个月便出血，如贵人怕被人发现自己的丑事，便趁机参了敬贵妃一本以转移其他人的目光。
根据一个小太监所说，如贵人不仅把死胎埋在宫中的花坛之下，甚至入主掖庭宫这几年无时无刻不以厌胜之术诅咒。皇贵妃在掖庭宫的桑树根下找到两个写着时辰八字的稻草人，其中一个生辰八字乃是恭熹皇后的，一个则是东宫端贵妃的。
厌胜之术从来都是后宫中屡禁不止的，传说“厌胜之术”始于姜太公。《太公金匮》中说：周武王伐纣，天下归服，只有丁侯不肯朝见，姜太公就画了一张丁侯的像，向这张像射箭，丁侯于是生起病来。当他知道是姜太公捣的鬼，便赶紧派使臣去向武王表示臣服。姜太公在甲乙日拔掉了射在画像上的箭，丙丁日拔掉了画像眼睛上的箭，庚辛日拔掉了画像脚上的箭，丁侯的病就好了。
后宫中的厌胜之术多是恶毒的，诅咒他人患上恶疾，诅咒他人孩童夭折，诅咒他人死于非命，诅咒得越是恶毒施咒者似乎越是快乐解恨。
皇贵妃本是颇为错愕如贵人诅咒的会是端贵妃，可昔日掖庭宫的奴才七嘴八舌地证实，端贵妃许多做恶的事儿皆是由她指示的。虽然她帮了端贵妃不少，可端贵妃为人比较自私，几乎是掐着时间给如贵人侍寝的，如贵人自依附端贵妃经常是吃力不讨好。
当她把一切证据呈交给訾陵，訾陵当即在养和殿内生了好大的气。最让訾陵生气的是如贵人居心叵测地觊觎后位，这些年来她在他跟前一直故作柔弱状，可这副好看的脸皮下竟然是如此脏脏不堪的。
訾陵让皇贵妃把如贵人的一切赏赐均是收归国库，此外，但凡养和殿内收藏有如贵人的物品一切烧毁，至于掖庭宫更是来个天翻地覆的搜宫检查，如贵人用过的绢绸均是烧毁处置，至于静思居的如贵人则是以一壶毒酒了却性命。
皇上的颜面算是保住了，可这份红杏出墙的嫉妒之心让訾陵紧张的神经又绷紧了。有段时间，他但凡看见每一个妃嫔皆是异常冷漠，他总是猜测着这群衣着光鲜靓丽的女子皮囊之下是如何脏脏的。
一连十多日，訾陵没有掀了谁的绿头牌，他更多的是埋首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或是留在养和殿静养。一想到属于自己的女人被不知名的男人触碰，他心中那份无法熄灭的怒火便让无极宫内当值的人战战兢兢。
皇贵妃眼看訾陵身子清减，急得只好亲自熬煮汤水送往无极宫，可是每次皆是放凉了被退回来。皇贵妃拉着菀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皇上清减太后老是责备她这位皇贵妃照顾不周。
菀本着一试的心态亲自熬煮一砂锅山药梅花糯米粥，为了迁就訾陵欢喜甜食，她甚至加入了冰糖。此粥本是江源亲自相授的，此粥能舒肝，和胃，化痰。
菀亲自用木漆托盘捧着一砂锅的糯米粥，漫步走进养和殿内。訾陵躺在罗汉椅上看书，原本精瘦的身子如今却显得瘦削。『臣妾给皇上请安。』
『敬贵妃为何而来？』訾陵搁下书本，他斜了高无求一眼颇为责备他居然让敬贵妃亲自捧着木漆托盘。
『皇上今日食欲不振，臣妾特意熬煮了一锅糯米粥给皇上。』菀把木漆托盘放在矮桌上，除了糯米粥，她还做了两道可以就着甜粥吃的小点心。
訾陵坐直了身子却见砂锅内搁了几朵开得恰到好处的绿萼梅，他想起早前敬贵妃亲自到梅园采摘的事儿。他不情不愿地接过高无求为他盛好的糯米粥，『皇贵妃怕是被朕弄得没撤，这才去搬来你这尊菩萨。』
『皇上还有心思说笑，那便是心情不错。』菀坐在矮桌的另一端，『朝阳公主、四皇子与咸宁公主食欲不振之时，臣妾便会熬煮这绵软的糯米粥给他们补补身子。』
『朝阳公主如今已是四岁，四皇子和咸宁公主也三岁，可曾识字？』訾陵在想着再过一年四皇子便是要上书房了。
『皇贵妃与臣妾均有教导一二。』菀看着訾陵吃得开怀便笑，不知不觉入宫已有七年的光景，这七年若是在寻常人家，不知她会是何种模样？
『菀菀陪伴着朕已有七年之久，朕想着，菀菀与朕能否白头到老。』訾陵把菀送来的糯米粥与点心扫得一干二净，显然是恢复了食欲。
菀淡笑不语，后宫女子能否与皇上白头偕老皆是皇上一句便了事，欢喜之时你即便犯了再大的错也是小事一桩，若是不欢喜之时，你即便做对了事儿也是万般皆是错。
皇上生性多疑，今次被如贵人这么一挑拨，他便是极度猜疑着朝阳公主、四皇子与咸宁公主的血统，也亏得经过他的印证证实了自己的清白，可这也让她异常寒心，夫妻一场总是抵不过别人的挑拨离间。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菀念着《长命女?春日宴》，对于訾陵的问题乃是巧妙地回避。
『若她们的心思也是如此简单，那又该多好??????』訾陵口中的她们乃是指恭熹皇后与宸妃，一个乃是他用情至深的女人，一个本是要与自己白头偕老的女子，可两人到死也是放不开权力的执念。
『臣妾闻说太后身子比起往年是差了许多，这不又沾染了风寒。』菀看着养和殿的宫女上前把器皿收走，随后又端上了一盅给皇上漱口的花茶。
『是啊，皇额颞这身子??????』他喝了一口茶水清清喉咙，高无求把白玉痰盂捧上给訾陵吐出口中的水。其后宫女这才捧上两盅喝的热茶。
『臣妾想着带四皇子与咸宁公主陪伴太后。』人老了，便是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朝堂的事儿已有皇上在打点一切，后宫也有了皇贵妃的把持，一切均是井井有序勿用太后劳心劳力。
『有劳你了。』訾陵对于太后的身子抱恙，实在是不好评论。情感上他希望这位养母能康复，理智上则是希望她能一直病下去，权力与情感从来都是对等的。
菀辞别了皇上便回宫带着四皇子与咸宁公主前往钦安殿，太后虚弱地躺在床榻上，原本保养得宜的太后如今显得憔悴，她不是咳嗽着。
『难得敬贵妃还记得带着两个孙子孙女前来探望哀家。』太后说话显得有气无力，花甲之年的她显得力不从心。
『前些日子臣妾病倒了，故此没敢前来打搅太后。』菀亲自给太后喂了几口温水。
『你的事儿哀家也听皇贵妃说过，一句「危月燕」倒是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太后的神情是让人看不出头绪来。『可惜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哀家的双眼。』
菀让云袖和小顺子把四皇子与咸宁公主带了出去，自己则是跪在太后的床边。『臣妾不懂太后的意思。』
『常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在哀家的眼皮底下岂止是让哀家刮目相看。』太后冷笑道，『别人乃是看不穿，可哀家知道如妃一张利嘴再厉害也不及你的栽桩嫁祸厉害。厌胜之术历来都是最好的借口，倘若厌胜之术有效，那后宫的妃子又何须处处谋划着点子去对付自己的敌人？』
菀不语，太后一直都是有着一双金睛火眼，后宫的事儿是一丝也瞒不过她的。
『后宫的妃子心肠比起厌胜之术要歹毒得多，稍不留神便是死无全尸。』太后看着菀，眼里尽是不怒而威。
『臣妾怎欲自己成了任人鱼肉的废物。』菀道。
『哀家也是这么过来的，你们这群小年轻玩的不过是哀家那时玩剩的。不过也亏得你想到如妃诅咒恭熹皇后与端贵妃，若是诅咒于你，那便显得故作矫情了。当年恭熹皇后可是没少用此招，但却没有你的来得精明。』太后嘴上说得刻薄，可内心却是赏识敬贵妃的。『也罢，如贵人如今已伏法，哀家也无意继续揪着她背夫偷汉的事儿不放。此事的出现也是你们四贵妃的失职，底下的人个个不是顺从的主儿，你们如此掉以轻心，这让哀家怎么安心养病？』
『太后息怒，臣妾定会严谨抓拿后宫的。』菀知道太后的怒火已熄灭，难怪当年的恭熹皇后甚为害怕太后，如此精明的老婆子确实很难对付。
『皇贵妃的阅历虽比你多，可心思不如你缜密。难怪皇帝三番四次想晋封你为皇贵妃，可哀家不愿意，你可知为何？』太后咳嗽得很厉害，『你像极了哀家年轻时的作风，哀家觉得如今的你还不能独当一面。』
『太后教训得是。』菀平静得让人猜不出情绪。
『若你是奸妃妖孽，哀家倒是有个借口把你赐死，可你太懂得进退了。皇贵妃上位后，你倒是善于把功劳拱手让给皇贵妃，皇帝待你更是百般迁就。』敬贵妃无可挑剔得让她这个当婆婆的咬牙切齿，她的一切指控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
『孩子们也累了，敬贵妃也回宫好好照顾两个孩子。』太后无力地让菀跪安，她也疲惫了，在后宫这些年她也是累得够呛。
从钦安殿出来，菀是死死地拉着两个孩子的手，刚才她是真怕太后把两个孩子给调离自己的身边。太后当年铲除元妃之时何尝不是字字珠玑让先帝狠下杀心，若刚才她真若找效仿当年，她也未必能控制自己不杀了太后。
也许太后说得对，她始终是缺少了些阅历。她要亲手杀死一个人很容易，可要别人心甘情愿地为自己铲除容不下的人才是难事。皇贵妃在除去如贵人的事儿上出了最大的力气，那是因为皇贵妃与她有着朝阳公主这个不可断开的绊。
也许她该效仿着恭熹皇后的做法，皇上如今虽对她视而不见，可终是因为愧疚而留着她的命，孩子才是与皇上最不能断开的绊。
如妃由于诬蔑西宫贵妃被皇贵妃奏明太后降为贵人，即日迁出掖庭宫移居静思居指日禁足。端贵妃失去了左右手后人也不敢嚣张，倒是静思居的如贵人天天在宫里骂着端贵妃。若是从前，如贵人早就被端贵妃赐掌嘴了，可如今皇贵妃放话谁去静思居便是违抗懿旨，得受同等的惩罚。
由于此事由云袖牵扯起来，菀几乎要把云袖打了个半死，訾陵的意思是要她把云袖处决了。皇贵妃一早前来说明了皇上的意思，可她终是念在素心的颜面只是把她打了一顿，『说！你到底跟何人嚼舌根！』
皇贵妃喝着茶水，不置可否地任凭菀用鸡毛掸子把云袖打得偏体鳞伤，皇上的意思是如此唉嚼主子舌根的奴才打死也不解恨。
『娘娘，奴婢没有，真的没有。前些日子如贵人身边的丫头跟奴婢说了两句，奴婢不过是赞扬了莫纳格大人。奴婢也不知为何会被如贵人捕风捉影的。』云袖浑身是伤痛得她连说话也是颤抖着，师傅说过比起丢了性命，给主子打不过是很轻的惩罚。
『云袖，没什么比掉脑袋更大的事儿。敬贵妃打你不过是给外头的人看，你也别搁在心里，你还是老实说个明白。』皇贵妃知道菀想来痛惜奴才，今日在她跟前把云袖揍得偏体鳞伤也不过是借她的口回了皇上的命。
『娘娘你要相信奴婢，奴婢哪来的这个胆量，何况娘娘与莫纳格大人并无私情，奴婢若要冤枉也得有蛛丝马迹。』云袖哭着说，如贵人字字句句指向她，要的便是敬贵妃恼羞成怒杀了她，落下杀人灭口的口实。
『娘娘，云袖姑娘所言不假，若不皇贵妃又怎能还娘娘一个清白呢？』小顺子跪在地上给菀磕头，『奴才以为如贵人连细腻处也编排得如此顺溜，若然不是亲身经历岂能说得如此仔细。』
亲身经历？
她怎会糊涂到连这个也忽略了？！虽然事后皇贵妃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了清楚，可她听到此事由云袖所起便被愤怒蒙蔽了心智。
『云袖，当日你是在何处碰见如贵人的侍女？』皇贵妃看了菀一眼，蹙眉问道。此事虽以捕风捉影解围，可若是被人栽桩嫁祸那此事可不是如此便能了结的。
『奴婢记得当日是初八，奴婢提着娘娘的衣服到浣衣局去浣洗。奴婢记得当日如贵人的侍女也是提着沾有葵水的衣物。』云袖清楚记得初八当天乃是下着小雪，当时她还跟如贵人的侍女说『这鬼天气真难为浣衣局奴才的手。』
『怎可能！』皇贵妃拍案大喝，『如贵人的月信乃是二十三日起于二十八日止，太医院的札记中可是清楚记载着各宫小主的月信之期。』
『皇贵妃娘娘明察，奴婢绝无半句妄语。』云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奴婢岂会错记奴婢家小主的月信之期？自奴婢侍奉小主，奴婢可是用心记住小主的一切。』
『若真如你所言，那么如贵人的月信有异之事便是事有蹊跷。』菀与皇贵妃相互看了一眼，此事怕是有更深一层的秘密存在。
『小顺子，你先搀扶云袖下去，记得给她抹上金创药。』皇贵妃把屋内的人都打发出去，自己与菀留在室内商议。『妹妹可有头绪？本宫前些天才看过各宫在太医院里的札记，如贵人的月信确实是在二十三日与二十八日之间。』
『姐姐若想清楚，大可秘密传召如贵人的昔日的宫人仔细查问。』菀隐约觉得小顺子的话也许便是如贵人的动机，只要抓住她红杏出墙的把柄，那她就必会被赐死。
皇贵妃点点头，恭送了皇贵妃出宫，菀这才松了一口气。云袖这条贱命算是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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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贵人能靠口舌差点儿害得她坠入不复之地，那她只好以牙还牙让其深陷其中，当然，她会比她做得更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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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贵人眼看自己低下的宫娥纷纷有孕，便着急地想尽办法侍寝，可惜龙种一事始终事与愿违，无计可施之下如贵人才想到借种一事，可惜此胎先天不足不到一个月便出血，如贵人怕被人发现自己的丑事，便趁机参了敬贵妃一本以转移其他人的目光。
根据一个小太监所说，如贵人不仅把死胎埋在宫中的花坛之下，甚至入主掖庭宫这几年无时无刻不以厌胜之术诅咒。皇贵妃在掖庭宫的桑树根下找到两个写着时辰八字的稻草人，其中一个生辰八字乃是恭熹皇后的，一个则是东宫端贵妃的。
厌胜之术从来都是后宫中屡禁不止的，传说“厌胜之术”始于姜太公。《太公金匮》中说：周武王伐纣，天下归服，只有丁侯不肯朝见，姜太公就画了一张丁侯的像，向这张像射箭，丁侯于是生起病来。当他知道是姜太公捣的鬼，便赶紧派使臣去向武王表示臣服。姜太公在甲乙日拔掉了射在画像上的箭，丙丁日拔掉了画像眼睛上的箭，庚辛日拔掉了画像脚上的箭，丁侯的病就好了。
后宫中的厌胜之术多是恶毒的，诅咒他人患上恶疾，诅咒他人孩童夭折，诅咒他人死于非命，诅咒得越是恶毒施咒者似乎越是快乐解恨。
皇贵妃本是颇为错愕如贵人诅咒的会是端贵妃，可昔日掖庭宫的奴才七嘴八舌地证实，端贵妃许多做恶的事儿皆是由她指示的。虽然她帮了端贵妃不少，可端贵妃为人比较自私，几乎是掐着时间给如贵人侍寝的，如贵人自依附端贵妃经常是吃力不讨好。
当她把一切证据呈交给訾陵，訾陵当即在养和殿内生了好大的气。最让訾陵生气的是如贵人居心叵测地觊觎后位，这些年来她在他跟前一直故作柔弱状，可这副好看的脸皮下竟然是如此脏脏不堪的。
訾陵让皇贵妃把如贵人的一切赏赐均是收归国库，此外，但凡养和殿内收藏有如贵人的物品一切烧毁，至于掖庭宫更是来个天翻地覆的搜宫检查，如贵人用过的绢绸均是烧毁处置，至于静思居的如贵人则是以一壶毒酒了却性命。
皇上的颜面算是保住了，可这份红杏出墙的嫉妒之心让訾陵紧张的神经又绷紧了。有段时间，他但凡看见每一个妃嫔皆是异常冷漠，他总是猜测着这群衣着光鲜靓丽的女子皮囊之下是如何脏脏的。
一连十多日，訾陵没有掀了谁的绿头牌，他更多的是埋首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或是留在养和殿静养。一想到属于自己的女人被不知名的男人触碰，他心中那份无法熄灭的怒火便让无极宫内当值的人战战兢兢。
皇贵妃眼看訾陵身子清减，急得只好亲自熬煮汤水送往无极宫，可是每次皆是放凉了被退回来。皇贵妃拉着菀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皇上清减太后老是责备她这位皇贵妃照顾不周。
菀本着一试的心态亲自熬煮一砂锅山药梅花糯米粥，为了迁就訾陵欢喜甜食，她甚至加入了冰糖。此粥本是江源亲自相授的，此粥能舒肝，和胃，化痰。
菀亲自用木漆托盘捧着一砂锅的糯米粥，漫步走进养和殿内。訾陵躺在罗汉椅上看书，原本精瘦的身子如今却显得瘦削。『臣妾给皇上请安。』
『敬贵妃为何而来？』訾陵搁下书本，他斜了高无求一眼颇为责备他居然让敬贵妃亲自捧着木漆托盘。
『皇上今日食欲不振，臣妾特意熬煮了一锅糯米粥给皇上。』菀把木漆托盘放在矮桌上，除了糯米粥，她还做了两道可以就着甜粥吃的小点心。
訾陵坐直了身子却见砂锅内搁了几朵开得恰到好处的绿萼梅，他想起早前敬贵妃亲自到梅园采摘的事儿。他不情不愿地接过高无求为他盛好的糯米粥，『皇贵妃怕是被朕弄得没撤，这才去搬来你这尊菩萨。』
『皇上还有心思说笑，那便是心情不错。』菀坐在矮桌的另一端，『朝阳公主、四皇子与咸宁公主食欲不振之时，臣妾便会熬煮这绵软的糯米粥给他们补补身子。』
『朝阳公主如今已是四岁，四皇子和咸宁公主也三岁，可曾识字？』訾陵在想着再过一年四皇子便是要上书房了。
『皇贵妃与臣妾均有教导一二。』菀看着訾陵吃得开怀便笑，不知不觉入宫已有七年的光景，这七年若是在寻常人家，不知她会是何种模样？
『菀菀陪伴着朕已有七年之久，朕想着，菀菀与朕能否白头到老。』訾陵把菀送来的糯米粥与点心扫得一干二净，显然是恢复了食欲。
菀淡笑不语，后宫女子能否与皇上白头偕老皆是皇上一句便了事，欢喜之时你即便犯了再大的错也是小事一桩，若是不欢喜之时，你即便做对了事儿也是万般皆是错。
皇上生性多疑，今次被如贵人这么一挑拨，他便是极度猜疑着朝阳公主、四皇子与咸宁公主的血统，也亏得经过他的印证证实了自己的清白，可这也让她异常寒心，夫妻一场总是抵不过别人的挑拨离间。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菀念着《长命女?春日宴》，对于訾陵的问题乃是巧妙地回避。
『若她们的心思也是如此简单，那又该多好??????』訾陵口中的她们乃是指恭熹皇后与宸妃，一个乃是他用情至深的女人，一个本是要与自己白头偕老的女子，可两人到死也是放不开权力的执念。
『臣妾闻说太后身子比起往年是差了许多，这不又沾染了风寒。』菀看着养和殿的宫女上前把器皿收走，随后又端上了一盅给皇上漱口的花茶。
『是啊，皇额颞这身子??????』他喝了一口茶水清清喉咙，高无求把白玉痰盂捧上给訾陵吐出口中的水。其后宫女这才捧上两盅喝的热茶。
『臣妾想着带四皇子与咸宁公主陪伴太后。』人老了，便是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朝堂的事儿已有皇上在打点一切，后宫也有了皇贵妃的把持，一切均是井井有序勿用太后劳心劳力。
『有劳你了。』訾陵对于太后的身子抱恙，实在是不好评论。情感上他希望这位养母能康复，理智上则是希望她能一直病下去，权力与情感从来都是对等的。
菀辞别了皇上便回宫带着四皇子与咸宁公主前往钦安殿，太后虚弱地躺在床榻上，原本保养得宜的太后如今显得憔悴，她不是咳嗽着。
『难得敬贵妃还记得带着两个孙子孙女前来探望哀家。』太后说话显得有气无力，花甲之年的她显得力不从心。
『前些日子臣妾病倒了，故此没敢前来打搅太后。』菀亲自给太后喂了几口温水。
『你的事儿哀家也听皇贵妃说过，一句「危月燕」倒是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太后的神情是让人看不出头绪来。『可惜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哀家的双眼。』
菀让云袖和小顺子把四皇子与咸宁公主带了出去，自己则是跪在太后的床边。『臣妾不懂太后的意思。』
『常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在哀家的眼皮底下岂止是让哀家刮目相看。』太后冷笑道，『别人乃是看不穿，可哀家知道如妃一张利嘴再厉害也不及你的栽桩嫁祸厉害。厌胜之术历来都是最好的借口，倘若厌胜之术有效，那后宫的妃子又何须处处谋划着点子去对付自己的敌人？』
菀不语，太后一直都是有着一双金睛火眼，后宫的事儿是一丝也瞒不过她的。
『后宫的妃子心肠比起厌胜之术要歹毒得多，稍不留神便是死无全尸。』太后看着菀，眼里尽是不怒而威。
『臣妾怎欲自己成了任人鱼肉的废物。』菀道。
『哀家也是这么过来的，你们这群小年轻玩的不过是哀家那时玩剩的。不过也亏得你想到如妃诅咒恭熹皇后与端贵妃，若是诅咒于你，那便显得故作矫情了。当年恭熹皇后可是没少用此招，但却没有你的来得精明。』太后嘴上说得刻薄，可内心却是赏识敬贵妃的。『也罢，如贵人如今已伏法，哀家也无意继续揪着她背夫偷汉的事儿不放。此事的出现也是你们四贵妃的失职，底下的人个个不是顺从的主儿，你们如此掉以轻心，这让哀家怎么安心养病？』
『太后息怒，臣妾定会严谨抓拿后宫的。』菀知道太后的怒火已熄灭，难怪当年的恭熹皇后甚为害怕太后，如此精明的老婆子确实很难对付。
『皇贵妃的阅历虽比你多，可心思不如你缜密。难怪皇帝三番四次想晋封你为皇贵妃，可哀家不愿意，你可知为何？』太后咳嗽得很厉害，『你像极了哀家年轻时的作风，哀家觉得如今的你还不能独当一面。』
『太后教训得是。』菀平静得让人猜不出情绪。
『若你是奸妃妖孽，哀家倒是有个借口把你赐死，可你太懂得进退了。皇贵妃上位后，你倒是善于把功劳拱手让给皇贵妃，皇帝待你更是百般迁就。』敬贵妃无可挑剔得让她这个当婆婆的咬牙切齿，她的一切指控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
『孩子们也累了，敬贵妃也回宫好好照顾两个孩子。』太后无力地让菀跪安，她也疲惫了，在后宫这些年她也是累得够呛。
从钦安殿出来，菀是死死地拉着两个孩子的手，刚才她是真怕太后把两个孩子给调离自己的身边。太后当年铲除元妃之时何尝不是字字珠玑让先帝狠下杀心，若刚才她真若找效仿当年，她也未必能控制自己不杀了太后。
也许太后说得对，她始终是缺少了些阅历。她要亲手杀死一个人很容易，可要别人心甘情愿地为自己铲除容不下的人才是难事。皇贵妃在除去如贵人的事儿上出了最大的力气，那是因为皇贵妃与她有着朝阳公主这个不可断开的绊。
也许她该效仿着恭熹皇后的做法，皇上如今虽对她视而不见，可终是因为愧疚而留着她的命，孩子才是与皇上最不能断开的绊。